宋娇娇说什么也要回一趟沈家。
沈衍礼最终也没办法，只能再三叮嘱：“他们说你什么都别听，有什么委屈跟老公说，老公来处理。”
“你把门开着吧，我看着你走，你回来的时候我第一眼也能看见。”
郑国看着沈衍礼那矫情样儿。
卫生所离医院坐公交顶多也就一个小时，宋娇娇晚上指定得回来。
就多说离开十几个钟头。
有必要这么黏黏糊糊吗？
更何况，郑国真觉得沈家看宋娇娇，比沈衍礼还亲。
沈老爷子身体还得养着，每次郑国过去拿饭的时候，老爷子问问沈衍礼还会捎带问一句宋娇娇，末了夸一句，好姑娘。
沈衍礼是真把家里的破事给忘干净了，全都依照本能做事。
要是他有记忆。
那绝对不可能让宋娇娇单独出这个门。
宋娇娇点着头最后扑进沈衍礼怀里，声音特别小，也就沈衍礼一人能听清。
“那你等着我回来，老公。”
沈衍礼搂着宋娇娇的腰，想过去凑着亲一口，瞧见杵在一旁的郑国，清了清嗓子嘱咐道：“我媳妇怎么出去的，你就怎么给我送回来。”
“要是出点什么岔子，你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郑国暗骂了一声：“你这话就是没把我当兄弟了，放心吧你就。到时候我保管给你妥妥当当送回来，行了快别腻歪了，我还在这儿呢。”
“去你的。”
沈衍礼本想着跟宋娇娇搂搂抱抱还不太适应。
结果一上手。
那真是别提多熟练了。
恨不得再多亲近亲近。
宋娇娇走得时候倒是没回头，可怜沈衍礼眼巴巴看着老婆背影从门口消失。
老婆离开的第一分钟。
想她。
话说这个郑国，应该不能趁他不注意，撬墙角吧？
……
郑国跟宋娇娇一前一后地走着。
他没沈衍礼个子高，头发总喜欢抓得一缕又一缕，看着就像混不吝。
宋娇娇跟在他身边，活脱脱良家妇女，俨然就不像是一路人。
一路走着，出了医院的大门。
郑国感觉这一句话不说还怪尴尬的，想了想问道：“沈衍礼他这几天有没有想起什么，他跟你提过沈衍怀没有。”
宋娇娇说道：“以前提过。这段时间没提。”
郑国沉默了两秒。
“忘了也好。”
有了话题，郑国就开了话闸门，他本来也就是个闲不住的主，这时候想起什么来就往外撂什么：“其实沈衍怀死之前，他没那么疯，顶多就是爱玩。不过那年纪，谁不爱玩。”
“他跟沈衍怀打小就不一样。一个爱闹，一个爱静。他爸这人，就特死板、较真，光拿他哥跟他比。那他爸也不想想，多少年才能出沈衍怀这么个天才。更何况，沈衍怀这家伙是越长大越优秀。我小时候我爸妈还总跟我说，为什么不能学学人家沈衍怀。我听见他这个名字，我就头疼。”
“我看那沈衍怀他哪是人啊，纯粹就是个妖孽。学什么都快。我跟沈衍怀玩不来，那时候每次去沈家，我就瞅着沈衍礼自个缩角里玩，堆木头。刚堆起来他爸就给他推倒了，喊他去看书。为啥我记得呢，因为那时候我妈见了后就深受启发，也不让我玩了，说学习得从娃娃抓起来。”
“后来我俩还是偷偷摸摸凑一块。我撕书，我俩叠四角玩。他这人特别有想法，同样是玩，他脑子里能玩出花。都说沈衍礼没沈衍怀聪明，我觉得不是。我小时候就觉得他特聪明，我喜欢跟他玩。”
“那沈衍怀不是死了吗。打那时候起，我感觉沈衍礼就不对劲了。说不出来哪不对劲，但就给人不对劲。也是玩，玩得越来越出格。我跟你说，要不是沈衍礼我也学不成现在这样，那时候我俩，真是没干几件好事。什么抽烟、喝酒、打牌……家里不让干的，全干了个遍。”
“他爸揍他，那真是往死里揍。我看着都心惊肉跳的，结果沈衍礼一撅屁股爬起来，又喊我出去玩。”
郑国叹道：“我也是真没辙。那我也不能丢下他不管呗，我就说行，走，那家里待着不开心，咱们就出去玩，想玩啥玩啥的。高兴就行了。”
他说完后。
声音顿了下。
又说道：“沈衍礼过得苦，别的倒还好，就是他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宋娇娇一向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哪怕她对郑国有点看法。
但如今她似乎也能理解。
郑国话锋一转，说道：“弟媳我跟你说实话，你也别生气。之前我确实不怎么能看上你，你应该也清楚，沈衍礼这人吧，他就是看着硬，其实软。他那时候手里有点钱，都给我们买吃买喝、买玩的。这人吧。他要么看不上别人，要么当自己人就是舍命也敢往里面填。”
“我就想着，他以后找老婆得找个好的，起码门当户对性格柔的。沈家这个情况吧，太复杂。我就怕这些人不是冲着沈衍礼来，而是冲着沈家那点富贵来的。那他就太苦了。”
“沈衍礼一回来就跟田楠吵、跟我吵，当时我就说你是从乡下来的，沈衍礼就炸了。让我对你放尊重点。我真以为他被你给哄住了。毕竟你看沈衍礼那么喜欢打扮的一个人，穿的都还是他下乡前的衣服。你也别怪我多想。主要他这人就爱干这种事情，委屈自己成全别人。”
宋娇娇真不是没给他买过衣服。
拿回来沈衍礼就非得退去了，说用不着，他够穿就行了。大老爷们打扮那么好看干嘛，媳妇好看那才是本事呢。
真想买新衣服，他又不是没钱买。
退了一次。
宋娇娇就懒得理他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郑国说这些，她也没生气，换在人家多年朋友的立场上来看，这话的确不是不能说。
“那后来，我是真替沈衍礼高兴，真的。那天在酒桌上我就看你俩半天，就这么多年了，我是真没见过沈衍礼高兴成那样。他对你肯定是真心的。就说他现在，就那天你出门找大夫换输液瓶，沈衍礼还一个劲的跟我夸，跟我说‘你看我媳妇对我好吧’，我说实话——”
郑国喉头哽了下，紧紧咬着牙关，而后仰头看了看天，点头道：“我真挺替他高兴的，真的。”
“他之前是混蛋了点，他现在也是真知道悔改了。跟我说，要是之前就知道以后能遇上你，那他肯定不当混蛋了。”
郑国站定在公交站台前，看着宋娇娇说道：“我跟你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就是因为沈衍礼根本不会想让你知道他过得一点都不好，他肯定不跟你说这个，他就死撑、要面子。我也知道你肯定不会欺负他，就是想跟你说说，之前的事儿，希望你也别太介意。”
“要是你不乐意，到时候也别跟他说得太明白。我怕他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