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见面,你好啊,嫂子。”
走进来的年轻男人一身机车服,胳膊夹着头盔,看上去不过才20岁出头,脑袋顶着一头白毛,痞里痞气,姿态放荡不羁。
何姩蹙眉,“你是谁?”
贺良俊胳膊一抬,懒懒挂在男人肩上,“我叫他付二少,他叫你嫂子,你说他是谁?”
有了颜蔓这个先例,何姩甚至都不用再多猜,就敢肯定这是付政的私生子。
付政夫妇明面上恩爱有加、阖家和睦,实则私生活都乱成一锅粥了。
不知道在外边还有多少个私生子女。
可眼下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何姩第六感很强烈,救援人员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得想办法再继续拖延时间。
她扬脸冷道:“你是付珩西同父异母的弟弟,为什么肯帮着一个外人谋害我?”
金潮咬牙切齿道:“你说呢!”
何姩唇线敛平,沉默的看着他。
临近定位点,付珩西吩咐保镖关闭所有车灯,几辆车子趁着月色摸黑行车。
金潮挥掉挂在肩上的手,上前几步,逼视何姩,“凭什么你们可以享受付家的一切好处,我却是个没有名分、上不了明面的私生子。”
何姩:“那是你爸的问题,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金潮面容阴恻恻,扯出一个疯批的笑,“只要毁了付珩西,这一切就都是我的了。”
“你想干嘛?”何姩心口一紧,挣了挣手腕。
“嫂子。”金潮捏住她的脸,另一只手解开身上的机车服,“委屈你了。”
“疯子!”何姩扭动挣扎,不小心从木椅上摔下来。
“摄像机已经架好了。”贺良俊从身后暗屋出来,拍了拍男人,“你小子有福了。”
他蹲下身,手背划过何姩侧脸,“本来我想亲自上场的,但转念一想,我更想看付珩西知道自己的老婆,被弟弟上了后是什么反应。”
何姩被无情扔进暗屋,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发抖。
金潮举着罩灯走进来,固定在摄像机后边的墙上,开始着手解开皮带锁扣。
“等等。”何姩艰难撑起身,“我可以不反抗,但能不能把我脚上的绳子解了,不然你也不好办事。”
金潮眯眸轻笑,“这么识相?”
门外等着观戏的贺良俊提醒,“小心点,指不定她跟付珩西一样诡计多端。”
何姩面色如灰,认命般挤出两滴泪,“我爸妈就我一个女儿,只要你们不伤害我性命,事后放我走,你们要怎样我都依了。”
“况且,你们有这么多人,还担心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逃掉?”
事实如此,这种情况不说一个女人,就算是付珩西来了都逃不掉。
金潮回头使了个眼色。
贺良俊挑眉,“随你。”
金潮十分粗暴解开脚上的绳子,他的手触碰到脚踝肌肤,何姩下意识躲开。
救援人员怎么还没到,金潮都要开始脱裤子了……
何姩紧紧咬着下颌,整个人因神经紧绷而簌簌发抖。
她双拳紧蜷,告诫自己要镇定冷静,不到最后一刻不要乱了阵脚。
她跟八大金刚学过好几招防身术。
保镖说,要是女生碰上这种情况,首先要保证自身的性命,先假意服软顺从对方,若能寻到准恰适当的时机,一举攻击男人最薄弱的地方,让对方鸡蔫蛋碎!
何姩在心里打下镇定剂:机会只有一次,不能慌不能慌。
金潮脱掉身上的t恤,将人欺压身下。
一个手下凑近贺良俊耳边说了句什么,他登时脸色大变。
“什么?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金潮听到这句话后,撕扯女人衣服的动作一顿。
何姩就是趁着他分神之际,眸光对准男人腿间,快狠准一脚踹下去。
“啊!”男人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地下室。
贺良俊回过神,见到金潮捂着下体弓身在地上打滚。
“妈的。”
里外都出了意外状况,他一下也慌了神,挥手招呼手下上前,手指向何姩。
“带上她,撤!”
地上痛苦不堪的人拽住男人裤腿,“救我。”
贺良俊像踹垃圾一样一脚将人踹晕,嫌弃道:“救你妹,菜鸡一个,废物。”
何姩嘴巴被几层胶带封住,一路被贺良俊连拉带拽。
走在最前面的手下将手电筒亮度调到最低。
“要带我太太去哪?”一道冷沉男声从墙后传出。
紧接着,手上拎着钢管的付珩西只身一人闪现,乜人的眸底布满煞气。
“我劝你现在就放开她。”
“妈的。”贺良俊骂了声,命令手下动手,“给我揍死他。”
他将何姩当成人质挡在身前,从衣兜内抽出一把短刀,抵在她的脖子上。
贺良俊没想到还是失策了,他把多数人手都安排在外边,想着来人了他们可以拖延,争取些撤退时间。
他没想到该死的付珩西那么能打。
这6个手下是最强壮、身手最好的。
可见付珩西身手这般敏捷狠厉,外加他手上还有那截钢管加持,贺良俊心里还是有点发虚。
昏暗的地下室,几人激烈搏斗的身影混乱,搏击声跟吃痛声混乱交响。
付珩西身形较高,即便看不清楚他的脸也能让人一眼辨出来。
贺良俊眼见现在正是下手的好机会,另一只手伸入衣服内兜。
何姩借着余光瞧见了,抽出来的貌似是一把小型手持枪支。
“呜呜......”她心一惊,用力撞开贺良俊,脖子不小心被尖利的刀口划破。
“想寻死啊!”贺良俊撤回拿枪的手,一把薅住她的头发。
“呜呜......”何姩脖子上隐隐刺痛的伤口渗出一排血珠,她被迫仰着脑袋望向付珩西,眼角无力的泪水直直滑入耳中。
她该怎么暗示他,贺良俊身上有枪。
纵使付珩西身手再敏捷再能打,陷入这种寡不敌众的境地,总会到筋疲力竭的时候。
一个脸上有疤的手下不知从哪捡来了一根方木棍,对准他的后脑勺重重劈下去。
“呜!”脖子上还抵着刀,何姩只能干着急扭动身体。
幸运的是,付珩西偏头躲开面前的攻击,不慎的是,后背挨下了那一闷棍。
他闷哼一声握紧手里的钢管,抬起塌下的肩线,张唇吐了口气。
回头的瞬间猛然发起狠,整个人似是恢复了满血的状态,三除五下就将这几个手下打趴在地。
他捂着受伤的肩,喊道:“你的目标不就是我么?”
“怎么?”贺良俊刀口又抵近何姩一寸,“要以己换她吗?”
男人不带犹豫,“换,你放了我太太。”
“好一对苦命鸳鸯,多感人啊。”贺良俊说,“你还欠老子两根肋骨,五颗大牙......”
付珩西懒得听他废话,“还你就是,放了我太太。”
贺良俊下巴一努,“那你先缴械投降,不许反抗。”
“呜呜呜!”何姩大力摇晃脑袋。
“哐啷——”钢管被人干脆利落抛到地上。
“放了我太太。”
“哈哈哈。”贺良俊狂笑出声,“付珩西,你也有今天。”
他根本没打算放人,绑架的事已经提前败露,法网恢恢插翅难逃,这回就算跑出江城也肯定逃不出国。
手上的枪里有三发子弹。
贺良俊原想直接一枪解决掉付珩西,可想想,用这种痛快的方式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还是得先好好羞辱他、折磨他一顿,再一枪嘣了他,才能解了这十多年的心头之恨。
贺良俊朝手下点几个眼神,“你们两个架好他,其余人,刚刚他怎么揍的你们,只管加倍讨回来。”
“是!”
付珩西被左右架住面朝贺良俊。
几个受伤的手下摩拳擦掌,捡起地上的木棍跟钢管,在空中耍了几下动作。
“付总,得罪了。”
那个刀疤手下朝着他的膝弯抡下一棍子,付珩西身子一栽,单膝跪在地上,另一只颤栗的腿堪堪撑住。
“呜!”何姩身心被这股无力感席卷,泪水止不住涌出。
“我没事,别哭。”付珩西溢血的唇角牵起笑。
贺良俊怒道:“妈的,还有心情上演苦情偶像剧,看来不上点猛药不行了。”
“给我继续打。”
膝弯又遭一击闷棍,付珩西双膝跪地,下颌又迎砸下来的两记重拳。
何姩经受不住这等惊吓,眼泪越掉越汹,就在这时,她隐约听见前方好像传来一阵脚步声。
贺良俊有个缺点,一旦得意起来就容易忘形。
此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付珩西任他宰割的兴头上。
抵在喉前的刀尖松了些。
何姩想到八大金刚教她的另一种防身术,她压下心口惊惧,垂眸,悄悄挪了挪脚步。
付珩西正回脸,掀起幽深冷眸扫了眼刚对他动手的男人。
同时,也越过他们对上不再挣扎、冷静下来的何姩。
越过距离,女人沾着泪的莹眸对他缓慢眨了下眼。
他们夫妻间早已在相处中生出默契。
付珩西心领神会。
何姩攥拳蓄力,脑袋稍稍往前低下些,紧接着用尽全力,重重往后一撞。
贺良俊被这股巨大的撞击力撞得眼冒金星,手下意识松开刀子,捂住口鼻。
何姩趁机逃脱。
电光石火间,付珩西忽地发力挣脱开身,一拳砸向面前还来不及反应的男人,攥住他的胳膊反手一扭,夺过手中的钢管,狠狠朝他脸上招呼了一棍。
贺良俊放下捂着鼻的手,鲜血顺着鼻腔往下流。
他用力抹开,森冷阴鸷的眸子死死瞪着前方,手伸进衣兜内掏出枪,枪口对准那道身影,快速按下板扣。
赶来的刘特助瞪大眼,急声喊道:“付总,枪!”
付珩西伸手将何姩拽入怀里,双手堵住她的耳朵,以自己的身躯作抵挡墙,将她整个人完完全全护好。
“砰!”
枪响的瞬间,何姩明显感觉到,背后护着她的男人双手缩了下。
“啊!”贺良俊惨叫一声,枪支从手中脱落,他捂住手腕跪下身,表情扭曲痛苦。
几个特警快速冲上前,将人反制摁倒在地。
“付珩西!”不甘的嘶吼声响彻幽暗空旷的地下室。
目睹一切,刚死里逃生的何姩脚下一软,连带身后的男人一同瘫坐在地。
脱险后,身体止不住的颤栗更甚了。
付珩西卸下所有防备气力,屈膝跪坐何姩身后,替她解开捆住手腕的绳子,脱下西服外套披在她身上。
何姩转过身面对他。
他颤抖的指尖小心翼翼撕下嘴上的封带,掌心轻轻兜住她的脸颊。
女人通红眸底的惊惧还未消散,张开双臂扑向他。
直至两人相拥,付珩西的心才落到实处,他温声安抚,嗓音又颤又哑。
“对不起,我来迟了。”
埋在肩上的人,从轻声呜咽到渐渐失声痛哭。
知道付珩西后背受了重伤,何姩拥抱的力道不敢太紧,掌心只是轻轻贴着衬衫。
血腥味在潮闷的空气中隐隐漫延。
温热黏糊的湿意瞬间穿透指缝。
何姩抽噎着退开怀抱,怔怔盯着被鲜血浸红的手。
身后的警察用手灯照映,可见在白衬衫衬托下,男人后背已是一片灼眼的红。
付珩西呼吸越来越轻,艰难扯出一个笑,“没事了,不哭。”
而后趁着最后一点清醒意识,将何姩揽回怀中抱紧。
身上压下来的重量越来越重,环抱的两条胳膊渐渐脱力。
何姩心跳陡然顿住,眼泪再度断线,身体再也承受不住,随着那股重力一齐倒在地上。
“付总!”
“珩西,珩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