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洛克将金属卡尺的尖端抵在左手小指的指根。灰色的边界线像一道无形的潮水，又向前推进了几乎无法察觉的一丝。
“零点三毫米。” 侵蚀速度稳定得令人绝望。
他的目光越过小指，看向自己的整个左手手掌。从指尖到手腕，距离大约是十八厘米。按照每天0.3毫米的速度，完全侵蚀需要大约六百天。
这个时间看起来很长，但他知道，这只是一个乐观的、线性的估计。侵蚀是否会加速？是否会因他频繁动用力量而恶化？这些都是未知数。
而真正的危机在于，晋升正式巫师，是一个以“年”为单位计算的漫长过程，充满了不确定性和巨大的风险。
灰烬之塔的学徒，卡在三级数十年无法寸进者大有人在。如果真的等到十多年后，他真的能晋级正式巫师，他也等不了那么久，那个时候早就死了，必须要想办法起码可以减缓蔓延速度。
特别是，在不确定正式巫师后能否完全解决这个问题前，失去一只手掌，甚至半个身体的巫师，前途将极度黯淡。所以也要加快修炼速度了！
学院资源兑换处，柜台后的巫师打着哈欠。维洛克将身份铭牌和五块中品魔石推过去。
“三份‘凝神熏香’，一套标准‘元素汇聚法阵’的核心符文石。”他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柜台里一个散发着不稳定能量波动的蓝色药剂，“再加一瓶‘精神共鸣药剂’。”
那巫师抬起眼皮，看了看魔石，又看了看维洛克苍白的脸色：“共鸣药剂？小子，这东西用多了，精神力会变得跟拉过头的橡皮筋一样，又脆又僵。想清楚了？”
“确定。”维洛克的声音没有起伏。
他看着魔石被收走，换来了几根细长的青褐色熏香，几块铭刻着复杂纹路的符文石，以及一小瓶闪烁着蓝色微光的药剂。资源储备瞬间缩水七成。
回到实验室，他首先布置了元素汇聚法阵。符文石被精准地安放在特定节点，激活的瞬间，实验室内的能量粒子仿佛被无形之手搅动，变得活跃而混乱。
他点燃一根凝神熏香，淡淡的青烟笔直上升。随后，他拔开精神共鸣药剂的瓶塞，将里面冰凉的蓝色液体一饮而尽。
一股尖锐的凉意直冲头顶，精神海像是被投入了一块冰，然后这块冰开始燃烧。精神力总量在药物的刺激下开始缓慢增长，同时带来脑髓被强行拉伸的胀痛感。
他盘膝坐下，开始运转优化后的动态平衡法。意识沉入体内，引导着外界被法阵汇聚而来的狂暴能量流，与左半身盘踞的寂灭能量进行对冲。
剧痛从能量接触点爆发，如同有无数烧红的细针在反复穿刺他的神经。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汗水瞬间涌出，在身下积成一滩深色的水渍。他死死咬住牙关，维持着精神力的精确引导。
当修炼终于结束时，他几乎虚脱，扶着墙壁才勉强站起，咳出的唾沫里带着血丝。头昏脑涨，思绪转动困难——这是药剂的副作用。
他取出水晶球，看了一眼自己的数据，确定药剂效果：
【精神力：57.3】
【魔力：116.2】
【体质：8.6】
药剂使用后，精神力提高了1.5左右，效果不错。魔力基本没有提升，需要一段时间提升到与精神力匹配的数量。体质这段时间受到污染影响下滑。
修炼的间隙，当左手的麻木和刺痛因精神疲惫而更加清晰时，他便投入到另一场战斗。
实验台上，摆放着他用剩余资源换来的材料：“惰性水晶粉末”、“宁神花萃取液”和“石蜥蜕皮”。
他的思路明确：制作一种能附着在皮肤上、持续吸收并中和局部寂灭能量的外用药剂。
第一次尝试，按照标准能量药剂的比例调配。结果得到的膏体毫无能量反应。
第二次，增加了惰性水晶粉末的比例。药膏在接触皮肤的瞬间发生轻微的能量冲突，“噗”的一声轻响，冒出一股青烟，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一个小小的灼痕。
他面无表情地清理掉失败品，处理了灼伤。
第三次，调整了思路，先用水晶粉末和萃取液构建稳定的能量吸收基座，再用研磨成粉的石蜥蜕皮作为粘合剂。淡灰色的药膏成功成型。
他将药膏均匀涂抹在左小指上，用干净的布条裹好。
四小时后，他拆下布条，药膏已经失效，变得干硬。他立刻用卡尺测量。
阶段性成果：侵蚀速率延缓约8%。有效持续时间：约4小时。
他撕下左小指上已然失效的旧药膏，开始调配新一批药剂。这次他尝试改变水晶粉末和萃取液的配比，希望能延长有效时间。
希望依旧渺茫。但他拿起工具，开始计算下一次修炼时，能量引导路径的微调方案。修炼与抑制，他必须同时在两条战线上，与时间和那不可抗拒的侵蚀，进行一场绝望的赛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