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宫中的炭火盆烧得正旺,驱散了冬日刺骨的寒意。
“娘娘,皇后身边的小荷求见,看样子挺着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乌梅进屋对沈晨夕说。
小荷曾经帮过沈晨夕一个大忙,让沈晨手顺手除掉了惠妃和潜藏在自己身边的卧底。她虽然是皇后手下的宫女,但姐姐的死,已让她不可能再对皇后忠心。
“皇后不是在和齐王密谋如何对付本宫吗?”沈晨夕道。
乌梅点头:“她也是趁着这个空当,才敢过来的。”
沈晨夕随即坐直身子:“让她进来吧,本宫正好有些话想要跟她说,她既自己上门,倒省得我们去寻她了。”
不多时,一个身着淡绿色宫装的少女便低着头快步走了进来,脸上还隐隐有些泪水流过的痕迹。
沈晨夕示意白桃关好门窗,对小荷道:“怎么哭成这样?”
小荷抬起头,眼睛微微有些红肿。她张了张嘴巴,却先哽咽起来,好一会儿才勉强平复情绪。
“贵妃娘娘,奴婢……奴婢又梦见姐姐了。”小荷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她浑身是血,站在奴婢床前,说她死得好冤……”
沈晨夕轻轻拍着小荷的背,以示安抚。
小荷的姐姐虽是容妃下令打死,却是皇后授的意,没有皇后授意,她姐姐也不会死。
有着复仇意念的支撑,小荷长期隐忍,起初她认为自己报不了仇,几乎陷于迷茫之中,直到沈晨夕出现,让她心中有了希望。
仅一年工夫,容妃倒下,小荷更迫切地希望能尽早结束这种苦苦等待的日子。
“别急,慢慢说。”沈晨夕柔声道。
小荷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声音仍然颤抖:“梦里,姐姐说,她在下面好冷,害她的人却还在享福,她说……她说她等不及了,要奴婢快点……快点为她报仇。”
沈晨夕将小荷拉到炭火旁坐下:“本宫明白你的心情,但你需知道,报仇之事急不得,皇后根基深厚,又有太后撑腰,稍有不慎,不仅报不了仇,还会搭上自己性命。”
小荷道:“娘娘,奴婢听说齐王这次入宫,就是和皇后密谋对付您,他们……他们说不定很快就会动手,您也要小心。”
“该小心的,也许是他们,本宫已经有了详细的计划,家宴那日,便可实施,只是需要你的帮忙。”沈晨夕说。
小荷眼中发亮:“娘娘尽管吩咐奴婢,奴婢定会像上一次那样,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能亲手参与其中,便可体验到报复仇人的快感。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只有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你上次在碗壁上抹油,然后将半瓶油放在喜鹃的房中,这件事,做得很好。”沈晨夕夸赞道。
小荷微笑:“喜鹃那丫头,帮着容妃做了不少坏事,她至死都不知道是谁陷害了她,也是活该。”
“可是娘娘,这次皇后和齐王联手,恐怕没那么好对付。”小荷暗生忧虑。
沈晨夕道:“再难对付的事,本宫都解决了,就算他们联手,本宫也不怕,正好将他们两个人同时收拾,省得以后再费力。”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少见的狠劲。
沈晨夕让小荷附耳过来,将详细的计划说给她听,并交代每个细节需要注意的地方,如果出现问题,应该怎么解决。
小荷听完,猛地跪倒在地,重重地向沈晨夕磕了三个响头。
“娘娘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若非娘娘相助,姐姐的冤屈永无昭雪之日,只要能为姐姐报仇,奴婢什么都愿意做!”小荷语气坚定。
沈晨夕扶起小荷,轻叹一声:“你不必如此,本宫帮你,也是在帮自己,这深宫之中,我们唯有互相扶持,才能活下去。”
她的话让小荷哭得更厉害了。
她一直活在姐姐惨死的阴影中,直到遇见沈晨夕,才看到希望,如今这希望即将成为现实,她怎么能不激动?
“娘娘……”小荷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被沈晨夕制止了。
“好啦,你该回去了,避免皇后找不到你,心中起疑。”沈晨夕提醒小荷。
小荷郑重点头:“奴婢告退。”
“快走吧,别耽搁。”沈晨夕催促道。
小荷深深看了沈晨夕一眼,这才转身快步离去。
她走后,沈晨夕在窗前站了许久。
“娘娘,曹大人已到。”白桃的声音打断了沈晨夕的思绪。
沈晨夕立即让曹逸进屋。
赵擎忙着准备接待齐王,准备皇家的家宴,曹逸就趁着这个难得的时机再次与沈晨夕见面。
“我上次要你准备的东西,是否已准备好?”沈晨夕开口就问。
曹逸回答:“已经和对方联系好,只是,你要那么多蜡烛做什么,宫里面很缺蜡烛吗?”
沈晨夕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阿逸,你可知道,蜡烛有什么用处?”
曹逸思索片刻:“祭祀?”
沈晨夕道:“不止,它可以照明,可以取暖,还可以……取人性命……”
曹逸好似恍然大悟,猜测道:“夕夕是想用这蜡烛……”
沈晨夕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上:“不必说出来,我上次在宫外让你找的那些果实,里面的种子已被磨成细粉,接下去,它们该派用场了,就让这蜡烛结束这场大戏吧。”
曹逸郑重点头:“臣明白,就让这些蜡烛结束这场大戏吧。”
沈晨夕没说要如何使用那些蜡烛,她要曹逸准备的蜡烛也没有特别的地方,就是最普通最普通的蜡烛。
曹逸和沈晨夕简单地说了几句,从门口闪出,几个纵跃,便已消失不见。
“大人,您可算回来了。”九墨见到曹逸,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曹逸脱下外袍:“不回来,难道还真在宫里过夜吗?”
九墨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大人,属下实在不明白,贵妃娘娘要我们准备蜡烛做什么?”
曹逸的嘴角微微上扬,说出两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字来:“杀人。”
“杀人?”九墨一愣,随即失笑:“大人,您可别开玩笑了,谁杀人会用蜡烛,那得点多少蜡烛才能把人烫死?”
曹逸故作神秘道:“谁告诉你蜡烛是用来烫人的。”
“那也不会是用蜡烛放火吧,没听说有人拿蜡烛放火的,况且,宫中又不是没有蜡烛,为什么不用宫里的?”九墨实在想不出,蜡烛如何能取人性命。
“这就是贵妃娘娘的高明之处,杀人不动刀。”曹逸看着九墨:“别瞎猜了,赶紧准备蜡烛吧。”
九墨虽然满腹疑问,但见曹逸不愿多说,也只好应下。
用蜡烛杀人,这手段确实闻所未闻。
几支蜡烛,有那么恐怖吗?
临近年底,天气越发恶劣起来,前几天还是冬日暖阳,像是快进到了春季,一夜过后,阴云密布,北风呼啸,仿佛瞬间回到了隆冬。
接下来的几天,阴晴不定,整个皇宫笼罩在湿冷的氛围中。
先是下雨,继而又飘起雪来,之后又下雨,再转雪,雨和雪混杂,时而是冰冷的雨滴,时而是细碎的雪花。
宫道上全是积雪和积水,又湿又滑。
昭阳宫内,乌梅为沈晨夕披上一件狐裘:“娘娘,小心着凉。”
沈晨夕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自言自语:“这天气倒是应景。”
“娘娘,您需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白桃完成沈晨夕交代的任务,回来向沈晨夕报告。
沈晨夕满意地点头:“很好,到时候,你们两人配合,让皇后和齐王陷入死局。”
白桃道:“娘娘,这次行动有些冒险,万一失败的话,皇后和齐王必定反扑,对娘娘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