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湛压低声音:“皇嫂可知,这画像有何用处?”
容妃道:“无非是讨好皇上罢了,还能有什么用处,你大费周章,给那小贱人画像,真不明白你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
赵湛摇头,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本王可不是讨好皇兄,本王要找机会,将这画像交给北邬人。”
容妃猛地瞪大眼睛:“你说什么,把它交给北邬人?”
赵湛不慌不忙地卷起画像:“如今,平沙关已破,北邬大军南下在即,萧将军会继续称病,让北邬大军再攻占几座城池,若将这幅画像送给他们的王子,那王子必然想得到这个女人……”
容妃惊道:“你想借北邬人之手除掉她?”
赵湛笑了笑,说:“这只是个交易罢了,北邬大军占领我朝城池,而我朝无力抵抗,本王会劝皇兄力主求和,牺牲婉嫔换取失去的几座城池,江山美人,孰轻孰重,想必皇兄能分得清楚。”
容妃道:“若北邬人食言,那又该如何,他们毕竟是敌,不会任你摆布。”
赵湛道:“皇嫂大可放心,北邬人若敢食言,本王和萧将军必然全力反击,况且,本王早已打探清楚,那北邬王子贪图美色,有了美人,恐怕也没心思打仗了。”
容妃深深地看了赵湛一眼:“齐王的计谋,还真狠毒,那小贱人若落在北邬人手里,不用我们动手,她就会被北邬人玩死。只不过……皇上如果坚决不肯,那你也劝不了他。”
“他要是坚决不肯,那就只能兵戎相见了,我们给他来个逼宫,到时候,太子登基,让他去做太上皇。”赵湛狠声道。
太子年幼,他若登基,结果就会是齐王摄政,容妃升为有权势的太妃,皇后成为太后,太后成为太皇太后,这种结果,对他们而言,都是有利的。
玄衣卫驻地,曹逸独自站在庭院中,仰望着灰暗的天空,轻微的扑翅声打破寂静,一只白羽信鸽落在他的肩头,细小的爪子上绑着截铜管。
曹逸熟练地取下铜管,从中弄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条。
那纸条上写着:画师吴恺今日入宫为婉嫔画像。
曹逸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纸条在他的掌心皱成一团。吴恺这个名字,他有些熟悉,似乎与齐王赵湛有关。
若这事与赵湛牵扯上关系,那就不会只是给人画个像那么简单了。
曹逸眉头紧锁。他本能地想要直接派人抓了那位画师,严刑逼问,但理智告诉他,这会打草惊蛇。
沈晨夕即将封妃,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给她带来危险。
回到书房,曹逸从暗格中取出沈晨夕交给他的那个锦囊,小心翼翼地拆开,取出里面的纸条。
纸条上写了许多近期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包括北邬大军入侵,自己会受北邬人威胁的情况。
沈晨夕的预见性令他惊叹,应对危机的方案也不走寻常路,看似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其实早就有灭火的准备了。
“夕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曹逸握紧拳头,指节因强大的力道而嘎嘎作响。
腊月初一,天还未亮,礼部的官员们就已经开始在殿前忙碌。
大红的地毯从殿门一直铺到宫门口,红毯两侧摆放着鎏金香案,上面陈设着各式各样的礼器。
礼部尚书亲自监督,不时发出指令:“那边的灯笼再挂高一些,香案要摆正,不能有丝毫偏差,此次大典,陛下十分重视,你们务必要仔细,办得好,还能得赏。”
太监们忙碌地穿梭于宫殿各处,有的捧着精致的瓷器,有的抱着大捆大捆的鲜花。
数十名宫女手持绚丽的花篮,沿着红毯两侧撒下新鲜花瓣,御用乐师们在偏殿调试乐器,悠扬的乐声飘荡在薄薄晨雾中。
“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啊。”一位年长的礼部官员感叹:“宸妃这个封号,自我大雍朝开国以来,还是第一次用在后妃身上。”
大殿前正中央,工匠们正在搭建一座华丽的彩棚。这是封妃大典的核心区域,沈晨夕将在这里接受册宝和凤冠。
“快点,快点,动作都快些,皇上马上就要驾到了!”内务司的总管太监尖声催促着:“这里的东西怎么还没放好,都麻利点,若皇上怪罪,你们都得扣月例银子。”
整个皇宫沉浸在一种紧张而兴奋的氛围中。只有少数人知道,这场盛大的典礼背后,暗流正在涌动。
昭阳宫内,白桃和乌梅天不亮就起床准备,忙着为沈晨夕穿新衣,梳妆打扮。
“娘娘,请抬手。”白桃和乌梅开始为沈晨夕穿衣。
先是里衣,然后是繁复华丽的朝服。
一件正红色的礼服被套在沈晨夕的身上,绣着凤凰和牡丹,衣领和袖口镶着珍珠,象征着宸妃之位的尊贵。
那金线绣制的凤凰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从衣料上飞出来似的。腰间的玉带上悬挂着环佩,随着沈晨夕的动作发出清脆声响。
“娘娘,您可真美啊!”乌梅忍不住赞叹。
沈晨夕站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盛装华服下的她雍容华贵,但眼中却藏着一丝忧虑。
“来,娘娘,该梳头了。”白桃引沈晨夕到梳妆台前坐下。
白桃手中拿着象梳子和各式发饰。她先为沈晨夕梳理长发,然后开始盘髻。
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过程,需要将头发分成数十股,每股都要恰到好处地盘起固定。白桃动作娴熟,快得像是在随意摆弄。
沈晨夕对着镜子端详白桃为自己梳好的发髻。那发髻高耸如云,两侧各垂下一缕青丝,既端庄又不失柔美。
“娘娘的头发真好,又黑又亮,像缎子一样。”白桃说。
沈晨夕微笑,心中却在思索,赵擎为何突然提议让画师为她画像?这与敌人的阴谋有何关联?
一个个的疑问在她脑海中盘旋。
“娘娘,请低头。”白桃开始为沈晨夕佩戴头饰。
首先是金丝发网,将盘好的发髻固定,然后是七凤金冠,正中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口中衔着一颗拇指大的东珠,两侧各有两只小凤,姿态各异,栩栩如生。最后插上金步摇和珠花。
“娘娘,您看看,可还满意?”白桃捧来一面更大的铜镜,映照她的全身。
沈晨夕端详着镜中的自己,盛装之下,几乎快认不出来了。
白桃忙完,先行退开,乌梅捧着胭脂水粉上前:“娘娘,奴婢为您上妆吧。”
沈晨夕闭上眼睛,任由乌梅在自己脸上摆弄。
“娘娘的皮肤真好,都不用敷太多粉。”乌梅拿柔软的毛刷沾取少量珍珠粉,轻轻扫在沈晨夕的脸颊上:“只需一点点胭脂提色就成。”
接着,乌梅递过棉纸,让沈晨夕含在唇间轻抿,纸上的脂粉便均匀地附在唇上,衬得她眉眼如画,端丽不可方物。
乌梅最后为沈晨夕贴上花钿,退后两步:“娘娘今日定是六宫最美之人。”
“娘娘,时辰快到了,切莫错过了吉时。”门外传来太监的通传。
这封妃大典,好似举行婚礼一般。
沈晨夕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
华服加身的她每一步都走得端庄稳重,金冠上的珠玉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发出清脆的声响。
“走吧。”沈晨夕轻声对白桃和乌梅说。
两人跟随在沈晨夕左右,迈步走出昭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