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门前大乱,侍卫手持火把,围成一圈。
赵擎快步走来,身后跟着面色各异的嫔妃及宫人。侍卫让开条通路,一具僵硬的尸体便映入众人眼中。
那太监面容青紫,嘴角残留的白沫已经干涸,几个太医围在一旁,低声议论。
太医院院首章太医亲自检查尸体,他掰开死者的嘴看了看,又仔细检查手上的伤口及各种异常的体象。
赵擎问道:“他为何而死,可否查明白?”
章太医回答:“禀皇上,此人乃中毒身亡,其手上有两个小孔,为毒蛇牙印,观齿痕间距,应当是五步蛇所咬。”
“五步蛇。”赵擎沉吟片刻:“就是贵妃宫中被打死的那条?”
惠妃上前一步道:“皇上,看来这太监才是放蛇之人,他的手被蛇咬伤,必定是行凶时疏忽大意,自己反被毒蛇所害,这就能解释为何毒蛇会出现在贵妃姐姐寝宫了。”
沈晨夕站在人群边缘,目光从尸体移到惠妃脸上。
这太监,估计是抓蛇的时候被毒蛇咬伤,后面的事,可能都没干过,现在毒发身亡,反倒成为他人的替罪羊了。作为死人,他也无法诉说冤屈。
“德福,他是在哪里当差的?”赵擎问。
孟德福上前看了看死者的面貌,犹豫片刻:“皇上,他好像是在珍宝司干活的。”
“珍宝司。”赵擎皱了皱眉。
在珍宝司干活的太监,没有自己专门侍候的嫔妃,随便哪个妃子都能吩咐他做事,只可惜他现在已经命丧黄泉,没法问出幕后指使者是谁。
见一时半会弄不清楚,赵擎只得道:“此事暂且搁置,待查明真相之后再议,先把尸体抬走,好生安葬吧。”
人群渐渐散去,沈晨夕走在最后。
她回头看了眼那具被抬走的尸体,微微一笑。
“娘娘,怎么了?”白桃小声问道。
沈晨夕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深宫险恶,我们以后得更加小心才是。”
过了几日,沈晨夕带着白桃和乌梅一起出了门。
三人在御花园中赏花散步,沈晨夕走累了,便坐在秋千上休息。
白桃和乌梅一左一右轻轻推着。
随着秋千摆动,沈晨夕的裾角如花瓣般飞扬,她笑得眉眼弯弯,仿佛回到了儿时的天真烂漫。
“白桃,再推高些。”沈晨夕喊道。
白桃用力一推,秋千荡得更高了。
“娘娘,再高就危险了,就这么高吧。”白桃说。
一旁的乌梅也劝道:“是啊娘娘,您身子娇贵,若是摔着可怎么办才好。”
沈晨夕让秋千慢慢停下,脚尖点地,脸上还带着未尽的笑意。她接过乌梅递来的帕子,轻轻拭去额角的细汗。
白桃环顾四周:“娘娘,那日太医院门口的太监,若非有人指使,恐怕不敢做那样的事情,只可惜死无对证,真正的幕后黑手很难抓出来。”
沈晨夕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我原本也没打算用这件事解决什么,无非是想引人动手而已,那太监的死,谁都无法预料。”
乌梅疑惑道:“娘娘,这件事跟您有什么关系啊,您只是在这里遗失了一支发簪,其他的事都没做啊。”
沈晨夕笑道:“那不是遗失,是我故意掉在那里的,之前怕别人听见,因此没有告诉你。”
“之前……昭阳宫也没别人啊。”乌梅还不明白。
“现在,我们这儿不是少了一个人嘛,就是她。”沈晨夕道。
“娘娘,您是说青杏,这件事情不能告诉她吗?”乌梅问。
沈晨夕也不再瞒着,直接向乌梅讲明:“当然不能告诉她,她是奸细,我怕你露出破绽,所以一直没跟你说,现在,也是该让你知道真相了。”
白桃对乌梅说:“乌梅,你也别怪娘娘瞒着你,她并非对你不信任,这后宫尔虞我诈,娘娘也是有苦衷的。”
乌梅似乎有些委屈:“我没怪娘娘啊,你把我想得也太小气了,娘娘不想说就不说,难道我还要管娘娘如何嘛。”
“是我想多了,你不在意就好。”白桃道。
沈晨夕从秋千上跳下来,理了理裙摆:“那日,我去凝香宫前,就察觉到有人要对我不利,因此故意将发簪遗落在显眼的地方,就是想看看谁会拿它做文章。”
白桃缓缓开口:“所以惠妃娘娘发现了那发簪,又将它藏到花盆边,借着毒蛇的事,再把它找出来。”
“正是。”沈晨夕道:“她果然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想借机陷害我。”
乌梅恍然大悟:“难怪娘娘那日坚持要立刻去找发簪,原来是早就有计划。”
一阵风吹过,秋千微微晃动。沈晨夕抬头望向远处金碧辉煌的宫殿群,阳光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惠妃的寝宫内,两名宫女低头而立,惠妃坐在梳妆台前,盯着铜镜中自己略显憔悴的面容,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
“该死的沈夕夕,本宫迟早要让你好看!”她咬牙切齿地低语。
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进来吧。”惠妃收起怒容。
青杏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跪下行礼:“奴婢见过惠妃娘娘。”
惠妃抬手示意她起身:“事情办得如何了?”
“回娘娘,今日,她们去了御花园荡秋千,昭阳宫内,现在一个人也没有,正是动手的好机会。”青杏说。
惠妃满意地点点头:“你也真是厉害,居然能在她身边隐藏那么久,只怕她千算万算都算不到,躲过了那么多次劫难,最终却栽在自己人手中。”
说完,她忍不住大笑两声,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布偶,扔在青杏面前。
那布偶做工粗糙,却能看出是女子形象,上面用朱砂写着黄贵妃的生辰八字,心口处还扎着三根银针。
青杏看到那东西,心中一慌,这是巫蛊之术,宫中明令禁止的大罪!
“你把这个放到婉嫔床下,要在她发现之前向皇上告发。”惠妃的脸上写满了阴谋。昭阳宫里没有别的人,把巫蛊娃娃往床底一放,再让皇帝亲眼看见,那沈晨夕可就完蛋了。
青杏拾起布偶:“奴婢即刻去办。”
惠妃笑道:“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她心想,这容妃安插在沈晨夕身边的奸细还真好用,沈晨夕让青杏一个人待在昭阳宫,那是要将自己置于死地了。
失败那么多次,这回总该成功了。
沈晨夕等人轮流荡秋千,玩得十分高兴,这也给了青杏充足的时间办事。
青杏手拿布偶,轻手轻脚地走进昭阳宫,随后迅速奔向沈晨夕的床铺。
寝殿内熏香袅袅,青杏心跳如鼓,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她俯身跪在沈晨夕的床前,掀开垂到地面的床幔。
床底积了层薄灰,青杏弄了些灰尘,撒在巫蛊娃娃上面,让它看起来像是已经藏了很久的样子。
大功告成,青杏将巫蛊娃娃扔到床底的角落里。做完这些,她已经满头大汗。
正当青杏准备退出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吓得魂飞魄散,慌忙躲到屏风后面。
“惠妃娘娘让你办的事情,办完了吗,人呢?”是喜鹃的声音。
青杏松了口气,从屏风后走出来:“办完了,已扔在她床底下。”
“干的好!”喜鹃赞赏一声:“婉嫔还在御花园忘乎所以地荡秋千,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你赶紧去向皇上告发,让皇上尽快过来,使用巫蛊之术,她死定了。”
青杏是沈晨夕的宫女,她告发沈晨夕使用巫蛊之术,比其他任何人都要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