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晨夕站在大殿中央,深吸一口气,跳起舞来。她微微闭眼,用心感受着殿内众人的目光,有期待的,有嫉妒的,还有等着看她出大丑的。
衣袖轻垂,裙摆微漾。沈晨夕随着动作环视四周,目光像水一般清澈,却又带着难以察觉的锋芒。
殿内烛火摇曳,将她的身影投映在地毯上,宛如一幅流动的仕女图。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经过精心计算,却又浑然天成。
沈晨夕的舞姿轻盈如燕,绵软的身体似水草那样柔弱,仿佛风吹过来就会倒下。当她旋转身体的时候,裙摆就像牡丹绽放,引得满座惊叹。
赵擎目光灼灼,眼底再无别人。
他不由自主地前倾身子,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随着沈晨夕的节奏微微颔首。
这一刻,赵擎仿佛回到了初次遇见沈晨夕的那个晚上,看到那个在御花园中跳舞的灵动少女。
只是,如今的沈晨夕脱去了几分稚嫩,更增了几分后宫嫔妃雍容华贵的气度。
容妃死死盯着场中那个翩翩起舞的身影,心中满是嫉恨:“这个贱人,竟然跳得这般好看,不过快了,待会儿,看你怎么收场!”
乐声渐急,沈晨夕的舞步也随之加快。
许诗韵坐在角落,眼中闪烁着艳羡的光芒,心中暗暗赞叹:“这哪是民间舞蹈,分明是仙人之姿嘛,夕夕可真厉害,皇上都快看迷糊了,眼也不眨。”
沈晨夕舞至高潮处,赵擎有些坐不住了,若非有那么多人在场,他真想冲过去抱住沈晨夕。
容妃偷眼看向赵擎,只见他的目光完全被沈晨夕吸引,眼中满是欣赏与痴迷。
后妃之中,除了许诗韵和文妃等少数几人之外,其他的都盼着沈晨夕出点什么差错,让大家笑话。
就在沈晨夕转身的时候,异变突生。
她的衣服上有红色液体缓缓流下,殿内众人的表情也变得古怪起来,有人惊讶地捂住嘴巴,有人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啊!”一名宫女忍不住惊呼出声,将大殿内的喜悦气氛彻底打破。
沈晨夕停止舞蹈,在原地站着。
赵擎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听那宫女惊呼,不悦道:“怎么回事,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那宫女指着沈晨夕的衣服,结结巴巴地开口:“皇……皇上,沈……沈婕妤的衣服……在……在流血……”
离沈晨夕较近的几位嫔妃定睛看去,只见她的衣服上有深红色的液体渗出,流淌而下,形成又细又长的污斑。
“哎呀,沈婕妤怎会如此糊涂,太后娘娘寿宴见血,多不吉利呀,况且,这还是太后娘娘赏赐的礼服呢。”
“恃宠而骄,以为得了皇上宠爱,就能任性而为,是该吃些苦头。”
嫔妃们窃窃私语的声音此起彼伏。
许诗韵则紧咬下唇,眼中满是担忧,心想不知是哪个家伙在沈晨夕的衣服上动了手脚。
“大胆沈婕妤!”容妃第一个跳起来,声音尖锐刺耳:“你竟敢在太后的寿宴上污损衣裳,这可是对太后的大不敬!”
她眼中闪过狂喜,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赵擎手中的酒杯“咣当”一声落在案上,他的话音中带着震惊:“爱妃,你的衣服,怎会如此?”
沈晨夕跪倒在地:“臣妾不知。”
容妃冷哼道:“不知?今日是太后寿辰,你却穿这等不吉利的衣裙,分明是存心诅咒太后,皇上,沈婕妤此举实在过分,太后寿宴是何等庄重的场合,她竟穿着会渗色的衣裳前来,这是存心要给太后添堵,还请皇上严惩沈婕妤!”
赵擎眉头紧锁:“她不是这样的人,此事,或许另有隐情。”
在赵擎眼中看来,沈晨夕多次被冤枉,这回也有可能是被冤枉的,她胆子再大,也不会故意冲撞太后啊。
沈晨夕道:“回陛下,太后,臣妾收到这件礼服之后,就一直让贴身宫女青杏保管着,从未经他人之手,臣妾实在不知为何会出现这般情况。”
赵擎沉吟片刻,挥手道:“去把青杏叫来,朕要问问,她是怎么保管东西的。”
不一会儿,青杏便被带了上来。
“沈婕妤的衣服,是怎么回事?”赵擎开口便问。
青杏跪伏在地:“奴婢……奴婢不知发生了什么……”
赵擎冷声质问:“这件礼服可是你保管的?”
青杏道:“回皇上,是奴婢保管的。”
“那在此期间,可有人接触过这件衣服?”赵擎问。
“没……没有,奴婢一直将衣服锁在柜中,钥匙从不离身。”青杏边说边拿出钥匙:“请皇上过目。”
衣服是由青杏保管的,现在出了问题,她无论如何也逃不了干系,总归是看护的过程中出了差错。
沈晨夕粗心大意,没有仔细检查那件衣服,或者检查了,但没看出问题所在,说起来也不是什么严重的错误。
太后赐的礼服,总不能说是在分送给沈晨夕之前就有问题了,否则,还要牵扯出更多的人来。
赵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朕再问你一次,衣服到底有没有被动过手脚,你既负责保管,为何对此一无所知?”
青杏伏在地上,浑身颤抖:“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啊。”
她的确不知道,否则,就不敢保管那件有问题的衣服了。沈晨夕让她保管,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候把她牵扯出来。
赵擎怒喝一声:“来人,将这奴才拖出去,先打上五十大板!”
就在侍卫即将拖走青杏时,沈晨夕忽然开口:“陛下,且慢。”
赵擎看向沈晨夕:“爱妃有何话要说?”
沈晨夕盈盈一拜:“陛下,青杏虽有过错,但罪不至死,臣妾身为她的主人,管教不严,也该受罚,求陛下饶她性命。”
殿内众人哗然,一个婕妤竟为自己的宫女求情,实在罕见。
若说她真的在礼服上动手脚,只怕早就将青杏推出来顶罪了。
如此看来,沈晨夕对青杏倒是特别信任,让她保管这么重要的东西不说,还没有怀疑是她趁机动什么手脚。
“你就这么信任她?”赵擎问沈晨夕。
沈晨夕不慌不忙道:“陛下,青杏一介宫女,岂敢在太后寿宴上动手脚,背后必有隐情。”
赵擎眸光微动:“无论如何,此事是她失误,若不惩罚,恐难以服众。”
此时,皇后突然开口:“皇上,臣妾以为,青杏只是看护不严,没有直接动手,可以从轻发落,既然沈婕妤都为她求了情,想必她平时也是尽职尽责。”
很多人都感觉匪夷所思,皇后竟然会为沈晨夕的宫女说话。
沈晨夕半点也不惊讶,真正的好戏,现在才算开始。
如果当时她让白桃保管那件礼服,现在把她牵扯出来,替她求情,皇后会这么说话,那太阳就从西边出来了。
皇后和容妃沆瀣一气,她表面看起来大度,其实只是心中另有算计。
赵擎见沈晨夕和皇后都给青杏求情,有些左右为难,对太后说:“母后,您看这件事该如何处置。”
“皇儿不是让容妃协理六宫嘛,此事,交由她处理即可。依哀家看,或许是内务司出的纰漏,匆忙间拿了有污损的衣服。”太后说道。她的意思,却是要把罪名算在内务司的太监身上。
赵擎遂让容妃负责处理这件事情。
青杏虽然是沈晨夕的贴身宫女,但犯了错,容妃也有权处置。
沈晨夕只觉得好笑,青杏本就是容妃安插的人,不知她会怎样处置自己的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