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剩余的辩解被吞没在突如其来的吻中,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烛火被掌风扫灭,室内陷入一片黑暗,唯余窗外朦胧的月光,勾勒出帐幔后模糊的身影。
屋外,墨竹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动静,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石竹快步过来,一把勾住他的肩膀,“还傻站在这儿听墙角呢?走吧!主子这边,一时半会儿可消停不了,咱俩这么久没见,找个地方小喝一杯去?”
“不可能,主子他.....”墨竹一时有些难以接受,纳闷道,“主子当初不是说,娶夫人回来,只是为了应付......”
“嘘——!”石竹脸色一变,猛地伸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紧张地左右看看,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警告,“这话也是能乱说的?不要命啦!快走快走!”
说着,不由分说,半拉半拽地把墨竹拖离了这是非之地。
拐角处的阴影里,春柳正打算去小厨房吩咐婆子们提前烧上热水,想着等小姐这边结束后便能立刻用上。
她刚走近,便隐约听到了石竹和墨竹压低的对话声。
她本不欲偷听,正想悄然退开,却冷不丁听到了墨竹那句没说完的话。
应付?
姑爷娶小姐,只是为了应付?
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有失声惊呼出来。
她自幼跟在宋枝身边,因着宋家行商,也曾跟着护院学过几年功夫,耳力本就要要灵敏些,此刻更是将呼吸都屏住了,生怕发出一丝声响被察觉。
她看着石竹捂住墨竹的嘴,四下张望后,然后强行将人拉走。
直到两人的脚步声消失在连廊另一端,春柳才慢慢松开捂着嘴的手,指尖却仍在微微颤抖。
她靠在墙壁上,心乱如麻。
小姐这几日的欢喜她都看在眼里,就连她也以为小姐觅得良人......
却不知在姑爷眼中,这桩婚事只是为了应付?
她不敢再想下去,可这件事该如何告诉小姐?
水汽漫卷,模糊了浴池边的身影。
本是来洗的,结果两人刚刚又在这闹了一通。
一番折腾,待裴修衍再用寝衣裹着人出来时,宋枝连指尖都泛着粉,软软靠在他肩头。
像是株枝头被春雨浸透的海棠。
到了床榻,裴修衍将她揽在怀中,听着她逐渐均匀绵长的呼吸,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
估摸着她已睡下,这才小心翼翼地,试图将被她枕着的手臂抽出来。
宋枝察觉到他的动作,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并未睁眼,只是下意识地往他怀里蹭了蹭,“怎么了?”
裴修衍动作一顿,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没事。”
他沉默片刻,改口道,“我明日要出一趟门,处理些事。”
“好,”宋枝在半梦半醒间,闻言软软地应了一声,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含糊地补充,“对,我明日也要出门。”
裴修衍心神一凛,仿佛随口一问,“跟嘉宁县主?”
“嗯......”宋枝意识混沌,全然不设防,点了点头。
裴修衍眸色微沉,随即状似无意地提起,语气带着几分闲适,“听说城南新开了一家绸缎庄,里面的苏绣样子很是新颖别致,连宫里都少见。”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绕着她一缕发丝,“你们若是得空,不妨去那里瞧瞧,若有喜欢的,便都买下来。”
“好。”宋枝应下,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鼻息渐渐重新变得均匀。
......
这日是个阴天,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
苏知晦推开房门,脚步一顿。
北巷口这一块住的人并不多,但往日虽也清静,但总能听到邻舍隐约的动静,或是街巷传来的零星叫卖。
可今日,外面连一丝声响也无,死寂得让人心头发慌。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来,他小心地往院门方向挪动,想透过门缝窥探外间情形。
这时,身后墙头骤然传来两声轻响!
苏知晦猛地回头,只见两道黑影自墙头翻掠而下,落地无声,一左一右封住了他的去路。
他反应极快,扭身便想往外跑,可那两人动作更快,不过瞬息之间,便已将他死死制住,动弹不得。
苏知晦心下惊疑不定,这些人训练有素,却没有对他下杀手......
他脑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试探着开口,“你们......是裴国公的人吗?”
话音刚落,院门被人从外大力推开。
一名身着青色衣袍的人快步走了进来。
此人名唤孙德,在刑部担任员外郎一职,官职不算顶高,却因善于钻营,在刑部也有几分人脉。
他暗中投靠成安王已久,一直苦于没有立下大功的机会。
此番听闻裴修衍借着抓捕逃犯的名义派人去了北巷口,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便在成安王面前主动请缨。
他盘算着,若能抓住裴修衍什么把柄,便是大功一件,即便抓不到把柄,能搅了裴修衍的事,也足以在成安王面前露脸。
成安王正因裴修衍近来的动向而心绪不宁,生怕他查到什么不该查的东西,这才应了孙德,叫他无论如何也要也先一步探个究竟。
孙德几步走到被制住的苏知晦面前,阴沉的目光在他脸上来回扫视,“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藏在这里意欲何为?”
他紧紧盯着苏知晦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跟裴国公又是什么关系?”
苏知晦在孙德进来的瞬间,便知自己刚才猜错了。
此人绝非裴修衍的人,甚至可能是对头。
意识到这一点,苏知晦心头猛地一沉,知道自己今日怕是凶多吉少。
索性闭上了眼睛,紧抿着嘴唇,打定主意一言不发。
孙德见他无视自己的模样,心头火起。
他好不容易抢在了裴修衍的前头,若是问不出什么来,等裴修衍那个煞神到了,恐怕连他自己都得搭进去!
孙德一把揪住苏知晦的衣领,眼中闪过狠厉,“裴修衍这几日动作频频,大张旗鼓地查这查那,他到底在查什么?!”
“你在这里,是不是跟他查的事情有关?说!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