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千恩万谢的沈家父子,我和阿琪回到“奕航”,关上店门,刚才在树林里闻到的那股血腥气和邪气,好像还粘在鼻尖,挥之不去。店堂里安神香的味儿都压不住心里的那股子躁动。
“阿琪,这事儿不对劲。”我灌了口凉茶,对正在收拾药篓子的阿琪说,“那邪气,跟之前黑风岭的狐狸精有点像,但又杂得很,像是……一锅乱炖的邪气汤。还有那朱砂硝石味儿,哪个正经道士会跟这种玩意儿搅和在一起?”
阿琪放下手里的草药,眉头拧得紧紧的:“我也觉得蹊跷。黄皮子虽说有点灵性,但也不至于让邪修专门去吸它们的精血,除非……”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除非是在练什么速成的邪功,或者……在试验什么新花样。”
试验?这个词让我心里咯噔一下。要是拿生灵做试验,那下一步呢?我不敢细想。
“得查清楚。”我抹了把脸,“这碎布和脂粉味是条线索。阿琪,你人面熟,悄悄去镇西头那几家杂货铺和香水店转转,看有没有人见过用这种料子、这种香粉的生面孔。我去找‘包打听’刘老倌,那老叫花子消息灵通,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失踪人口或者牲口大批死得不明不白的怪事。”
“行,你小心点。”阿琪点点头,麻利地包好头巾,从后门悄没声地出去了。
我也没耽搁,揣上几文钱,溜达着往镇子南头的破庙走。刘老倌平时就在那儿窝着。
快到破庙时,远远就看见刘老倌靠在墙根底下晒太阳,捉虱子。我走过去,踢了踢他脚边的破碗,发出“哐当”一声。
“哎呦!哪个短命鬼……”刘老倌骂骂咧咧抬头,一看是我,立马换上一张皱巴巴的笑脸,“哟!是小凯师父啊!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是不是又有什么好生意关照小老儿我啊?”他搓着手,一双老眼滴溜溜地转。
我给了他几张零钱,蹲下身,压低声音:“少废话。跟你打听个事儿,最近镇上,或者周边村子,有没有出什么怪事?比如,谁家大姑娘小媳妇不见了?或者谁家的鸡鸭牛羊一夜之间死得精光,血都被抽干了那种?”
刘老倌一把抓过铜钱,塞进怀里,歪着脑袋想了想,神秘兮兮地凑近我:“小凯师父,您这么一问……还真有件邪乎事!”
他左右看看,声音压得更低:“就前几天,镇西头‘悦来客栈’住进一男一女,看着像跑单帮的,但神神秘秘的。那女的身段不错,就是脸上蒙着纱,听伙计说,身上香味挺冲。他们白天不怎么出门,晚上倒是经常半夜三更往后山方向溜达。还有啊,”他吸了吸鼻子,“前天夜里,老赵说好像听见后山有野狗叫得特别惨,跟被什么东西撵似的,第二天有人在山脚发现几条野狗的尸体,干瘪瘪的,吓人得很!大家都说是被山魈害了!”
悦来客栈?蒙面女人?夜半上山?野狗干尸?
几条线索串起来,我心头一跳!时间和地点都对得上!那碎布和脂粉味,很可能就是那女人的!
“知道那俩人住哪个房间吗?什么时候走的?”我急忙问。
“这就不清楚了,他们好像还没退房,深居简出的。”刘老倌摇摇头,“小凯师父,您打听这个……是不是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可得小心啊!”
我没再多说,又塞给他几个钱:“谢了,老刘。嘴严实点,别到处嚷嚷。”
离开破庙,我快步往回走,心里盘算着。目标基本锁定了,就是住在悦来客栈的那对男女。他们极大可能就是邪修,用生灵精血修炼邪术。必须尽快确认他们的身份和目的。
刚走到“奕航”附近的街口,就看到阿琪急匆匆地迎面走来,脸色不太好看。
“小凯!”她一见我,立刻快步上前,拉住我的胳膊低声道,“我问到了!镇西‘香水记’的老板娘说,前天有个脸上蒙着纱的女人去买过香水,就是那种廉价的、香味很冲的‘夜来香水,跟我闻到的那碎布上的味道一样!她还说那女人说话声音有点哑,付钱时露出的手腕上,好像……有一块暗红色的疤,像是什么印记!”
暗红色印记?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很多邪门歪道都有用邪法在身上烙下印记的习惯。
“我这边也有消息了。”我把从刘老倌那儿听来的事快速说了一遍。
目标锁定在悦来客栈!那对男女还没走!
我和阿琪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绝。不能再等了!必须趁他们还没造成更大危害之前,摸清他们的底细,最好是能当场拿下!
“回去准备一下,今晚夜探悦来客栈!”我沉声道。
夕阳西下,夜幕即将降临。镇子的宁静之下,暗流汹涌。我和阿琪知道,今晚,恐怕又要有一场硬仗要打了。“奕航”的灯火,注定要照亮这隐藏在客栈阴影下的污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