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这是隔天,和上一章不连着的)
昨夜似乎又下了一场不小的雪。清晨,当周凛川习惯性地早起,撩开窗帘一角向外望去时,外面已是一个粉妆玉砌的世界。
厚厚的积雪覆盖了屋顶、院落和道路,将一切都掩盖在纯净的白色之下,连光秃秃的树枝都裹上了毛茸茸的“棉袄”,空气清冽而安静。
周凛川回身,看了一眼炕上。林晚书和两个孩子还沉浸在睡梦中。
安安蜷缩在妈妈怀里,小脸睡得红扑扑的,周轩则四仰八叉地占据了自己的小地盘。
他没有惊动他们,轻手轻脚地穿上衣服,准备先去把院子和大门外的积雪清理一下,免得一会儿大家出行不便。
他刚拿起靠在门后的铁锹,林晚书就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看到周凛川的装扮,又看了看窗外,立刻明白了。
“雪很大?”她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嗯,不小。你接着睡,我去铲一下。”周凛川压低声音。
林晚书却摇了摇头,也坐起身开始穿衣服:“不睡了,一起吧。早点弄完,一会儿孩子们醒了,院子里也能有点地方活动。”她知道铲雪是力气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夫妻俩默契地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雪地反射的微光,迅速穿戴整齐。
周凛川依旧穿着林晚书做的那件灰色毛衣,外面套上军大衣。
林晚书也裹得严严实实,围上了那条奶黄色的围巾。
推开屋门,一股凛冽清新的寒气扑面而来。 院子里的积雪几乎没过了脚踝。
周凛川挥起铁锹,开始从门口向院子中央清理。他力气大,动作利落,一锹下去就能铲起一大块雪,堆到墙角。
林晚书则拿着扫帚,跟在他后面,将残留的薄雪和溅开的雪沫仔细扫干净。
铁锹与地面摩擦发出“嚓嚓”的声响,扫帚划过雪面是“沙沙”的声音,在静谧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
两人没有说话,却配合默契,一个在前开路,一个在后清扫,很快就在院子里清理出了一条干净的小路和一小片空地。
没过多久,大院里的其他人家也陆续传来了动静。
铲雪声、扫雪声、以及人们互相打招呼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让整个大院活络了起来。
“周副军长,林同志,这么早就干上啦!”隔壁刘大姐的丈夫,王股长也拿着铁锹走了出来,笑着打招呼。
“王股长早。”周凛川停下动作,点了点头。
林晚书也笑着回应:“王股长早,雪挺厚的,早点清出来大家走路方便。”
对面陈营长家(自从赵医生离开后,陈大壮一个人住,愈发沉默寡言)的门也开了,陈大壮低着头,默默地开始清理自家门前的雪,没有与任何人交流。
大家也默契地没有去打扰他。
这时,周轩和安安也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
周轩自己穿好棉袄棉裤,像个小炮弹似的冲了出来,看到院子里厚厚的雪,兴奋地大叫:“哇!好多雪!爸爸!妈妈!我要堆雪人!”
安安也被林晚书包裹严实抱了出来,小家伙看到白茫茫的世界,惊奇地睁大了眼睛,伸出戴着小手套的手想去抓。
林晚书把安安放在清理出来的空地上,叮嘱周轩:“轩轩,你先别乱跑,等爸爸妈妈把路清出来,你再玩。看着点妹妹。”
“知道啦!”周轩嘴上答应着,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团小雪球了。
清理完自家院子,周凛川和林晚书又自然地将范围扩大到了门外的公共通道上。
这是大院里的默契,各家自扫门前雪,也会顺便将连接的公共区域清理出来。
正干着,小芬和桂香两家也出来了。
“周副军长,林姐,你们动作真快!”小芬嗓门亮,一边铲雪一边说,“这雪下得,可真带劲!够孩子们玩几天了!”
桂香也接口:“是啊,就是走路可得小心点,别滑倒了。诶,林姐,你这围巾真好看,衬得气色真好!”
林晚书被夸得不好意思,笑道:“快别笑话我了,赶紧铲雪吧,一会儿太阳出来,化了就更难弄了。”
男人们主要负责用铁锹铲开厚重的积雪,女人们则用扫帚和推雪板进行细化清理,孩子们则在已经清理出来的安全区域里兴奋地玩雪。
大院里呈现出一派热火朝天、邻里协力的劳动场面。
周凛川和几个男同志甚至开始清理通往服务社和主干道的那条小路。
几人排成一排,铁锹翻飞,效率极高。汗水从周凛川的额角渗出,在寒冷的空气中化作淡淡的白汽。
林晚书和其他军属们则跟在后面,将铲起来的雪堆到路两边,顺便将一些结冰的地方用炉灰垫一垫,防止打滑。
“这边!这边还有点冰!”
“小心脚下,这块儿滑!”
大家互相提醒着,协作着,虽然天气寒冷,但干活的热情却很高。
周轩终于得到了许可,开始在爸爸清理出来的雪堆旁认真地堆雪人。
他滚了一个大大的雪球做身子,又滚了一个小点的做头,然后跑回家,拿来了胡萝卜和煤块,给雪人装上了鼻子和眼睛。
他还把自己的小红帽摘下来戴在了雪人头上。
“爸爸!妈妈!快看我的雪人!”他自豪地大喊。
安安看着哥哥堆的雪人,也兴奋地咿咿呀呀,在林晚书怀里扭动着要下去摸。
林晚书只好抱着她走近些,让她的小手轻轻碰了碰雪人冰凉的身体,小家伙立刻缩回手,又好奇又害怕的样子,逗得大家都笑了。
忙碌了一个多小时,大院里的主要通道和各家门口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阳光终于穿透云层,洒在洁白的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也照在每个人因为劳动而红润润、热乎乎的脸上。
人们站在清理干净的道路上,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互相道着“辛苦了”,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容。虽然只是简单的铲雪,但这种集体劳动后带来的整洁与便利,以及邻里间互帮互助的氛围,让人心里格外踏实和温暖。
周凛川放下铁锹,走到林晚书身边,很自然地伸手帮她拍掉围巾和肩头的雪沫。林晚书抬头对他笑了笑,递给他一条干净的手帕擦汗。
小芬看着他们,打趣道:“哎呦,瞧周副军长和林姐这恩爱劲儿,真是啥时候都腻歪!”
桂香也笑:“就是,看得我们都眼热!”
林晚书脸颊微红,嗔怪地瞪了她们一眼,心里却甜丝丝的。
周凛川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柔和,他看了一眼在雪地里玩得开心的儿女,又看了看身边笑容明媚的妻子,只觉得这冰天雪地的清晨,因为这份平凡的劳作和家庭的温暖,变得无比可贵。
他低声对林晚书说:“回屋吧,喝点热水,别着凉。”
“嗯。”林晚书点点头,招呼着还在研究雪人的周轩,一家四口说笑着,踏着干净的路面,朝着他们那个温暖的小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