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服务社里暖意融融，空气中混杂着肥皂、粮油和腌菜的香气。
林晚书牵着周轩，正在挑选毛线，想给周凛川织条围巾。
就要深灰色吧，她轻声对售货员说，他常穿军装，这个颜色配着合适。
周轩踮着脚看柜台里的糖果，林晚书笑着摸摸他的头：只能选一样。
就在这时，隔壁货架后传来几个女人毫不避讳的议论声：
看见没？就是那个，周师长新娶的小媳妇。
啧啧，长得倒是标致，听说才二十岁，比周师长短了整整十五岁呢！
可不是嘛，图什么？还不是图周师长的地位。前头那个不就是受不了周师长整天不着家才跑的吗？
等着瞧吧，这种小姑娘，耐不住寂寞的...
周轩不安地拉了拉林晚书的手：妈妈...
林晚书面色平静，将选好的毛线递给售货员：麻烦帮我包起来。然后牵着周轩，缓步走向那几个还在喋喋不休的军属。
几位嫂子在聊什么这么热闹？她声音清亮，脸上甚至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那几个女人顿时噤声，面面相觑。为首的李嫂子强装镇定：没什么，就是随便聊聊。
是吗？林晚书的目光从她们脸上一一扫过，我好像听见在说周师长前妻的事？
王嫂子讪笑道：就是随口说说，没别的意思。
随口说说？林晚书脸上的笑意倏地消失，议论首长家事，编排是非，这就是几位嫂子的家教？
李嫂子恼羞成怒：我们说什么了？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需要我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吗？林晚书上前一步，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要不要现在就去政委那里，让领导评评理？
几个女人顿时慌了神。王嫂子强撑着说：你、你少拿领导压人！
我不是在压人，林晚书冷冷道，我是在教你们什么叫规矩。
她转向一直躲在最后面的年轻媳妇：小张同志，我记得你爱人是在王政委手下工作？
那小媳妇吓得脸色发白，连连摆手：林同志，我、我就是路过...
路过就能随便嚼舌根？林晚书目光如炬，周师长在前线保家卫国，你们在后方编排他的家事，这就是军属该做的事？
李嫂子还想争辩，林晚书直接打断：李嫂子的爱人是在后勤部吧？听说最近正在评先进？
这话一出，李嫂子顿时哑火，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今天这事，我可以不计较。林晚书环视她们，但若再让我听见半句闲言碎语...
她没把话说完，但眼中的警告让几人不寒而栗。
牵着周轩走出服务社时，夕阳正好。周轩仰着小脸：妈妈，你好厉害。
林晚书蹲下身，替他整理衣领：轩轩要记住，我们不主动惹事，但遇事也不能怕事。
晚饭时，周凛川注意到儿子格外兴奋。
爸爸，妈妈今天可厉害了！周轩手舞足蹈地比划着，那几个坏阿姨都不敢说话了！
周凛川看向林晚书：怎么回事？
林晚书轻描淡写：没什么，就是和服务社的几位嫂子聊了聊。
夜里，周凛川在书房叫来警卫员：去查查今天服务社发生了什么事。
听完汇报，周凛川沉默良久。他推开卧室门，林晚书正在灯下织围巾，深灰色的毛线在她指间穿梭。
今天的事，我听说了。他走到她身边。
林晚书头也不抬：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周凛川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做得对。
林晚书终于抬起头，微微一笑：其实我当时也很紧张。
周凛川在她身旁坐下：看不出来。
装的。她眨眨眼，总不能在外人面前露怯。
周凛川注视着她，突然发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骨子里有着不输军人的坚韧。
以后遇到这种事，他低声说，不用忍让。
林晚书停下手中的动作，望进他深邃的眼眸：
窗外月色如水，一室静谧。这一刻，两颗心仿佛又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