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日天在光球里蹦了快半柱香,痒劲儿终于松了口。他瘫在地上喘粗气,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哭唧唧缩在怀里抖得跟筛糠似的。
我蹲在树冠后头,把三颗解毒丹裹着辣粉弹进密室。药香混着火锅底料味一飘,紫雾就淡了两分。墙角那七百个“楚”字玉简开始咔咔响,像是集体牙疼。
“咳咳……”赵日天抹了把脸,忽然瞪大眼,“金光!那边有金光!”
西北角地砖确实泛着光,是我拿荧光草汁画的藏宝图,外圈还描了圈会冒泡的假灵脉。他连滚带爬扑过去,鞋带散了都顾不上。
他脚尖刚碰地砖,所有玉简“砰”地炸成粉末,灰扑扑地落了一头。地面“咔”地裂开条缝,露出个斜向下挖的土洞,洞口飘着几缕金雾,隐约还能听见金币碰撞的叮当声。
“少宗主!快看!”我让幻音阵模拟出他奶妈的声音,“您爹留的压箱底宝贝,全埋这儿了!”
赵日天耳朵一竖,立马抱起哭唧唧就要钻。他刚迈一步,怀里那块火云令突然发烫,护心镜“叮”地弹出来,镜面浮出他爹的虚影,嘴唇开合,无声说了句什么。
我眼疾手快,阵法切换,火云宗主的声音立刻从四面八方传来:“天儿,为父给你准备了……十年陈酿的龙髓酒,就在里头,快去取了暖身子。”
赵日天一听“龙髓酒”,眼都直了。他爹一年只酿三坛,上回他偷喝半口就被追着打了一条街。
他二话不说,抬脚就往洞里冲。哭唧唧却死死咬住他袖子不松口,尾巴朝反方向猛甩。
“滚开!”赵日天一脚踹过去,鼠子“吱”地飞出去,撞在墙上滑下来,半天没动弹。
土洞深处传来“轰”地一声闷响,像是机关启动。我掐着诀,让地底的噬灵蛊推着一块刻满符文的石板缓缓升起,挡住洞口。石板正中挖了个凹槽,写着三个字:**献三宝**。
赵日天盯着那槽,脸都绿了。他翻遍全身,掏出两枚火纹令、一块避雷玉佩,还差一件。
他正发愁,怀里的爆炸符突然自己发烫,一张接一张往外蹦,最后全堆在石板前,齐刷刷亮起红光。
“我送你的生辰礼……”我让幻音阵轻声哼,“现在,是你唯一的入场券。”
话音落,爆炸符“砰”地自燃,火光一冲,石板“咔”地沉进地底。后面露出条窄道,仅容一人通过,道壁上嵌着无数发光晶石,照得里头金灿灿的,像是堆满了灵晶法器。
赵日天两眼放光,一头扎进去。石门在他背后轰然闭合,震得土屑直掉。
我数到十,密道深处“轰”地炸开,火光夹着黑烟喷出来。等烟散了,里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人在爬。
过了一会儿,赵日天灰头土脸地爬出来,头发烧焦了一半,衣服破得像乞丐装。他手里却攥着个青铜戒指,上头刻着个“楚”字。
“哈哈哈!”他突然狂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有宝!这戒指一定是楚昭然藏的!他肯定在里面留了线索!”
我靠在树干上,把最后一撮辣粉塞进袖口。烛九阴的蛇首在断剑上轻轻晃了晃,像是在点头。
赵日天刚要往密道深处走,忽然捂住心口跪下。他脖颈处浮出一道金纹,像蛇一样往上爬,爬到下巴就停了。
血脉预警。
我早料到这茬。三师姐给的醉相思蛊粉早就埋在密道香炉里,遇体温就化成粉雾。我掐诀一引,粉雾顺着通风口飘进密室,正好糊他一脸。
他眼神立马有点发直,手里的戒指都被他捏出印子。
“少宗主……”我让幻音阵换了个软乎乎的少女音,“这是你七岁那年,和小然哥哥拜堂用的信物……你还记得吗?”
赵日天愣住,眼神涣散了一瞬。
地面“咔”地裂开,浮出一幅光影:两个小娃娃穿着红肚兜,头顶盖头,正拜天地。旁边还飘着字:**楚赵联姻,百年好合**。
“小然哥哥……”他喃喃,眼眶突然红了,“你……你不是说要跟我一起当宗主吗……”
他抹了把脸,猛地站起来,抱着戒指就往密道深处冲。
哭唧唧不知什么时候从石缝里钻出来,嘴里叼着半块青石残片,上头刻着个“坑”字。它没跟进去,反而冲我这边跑了几步,把石头放下,尾巴轻轻摆了摆。
我伸手摸了摸它脑袋,它哆嗦了一下,还是没走。
“干得不错。”我低声说,“回去给你加餐,三只烤蝉。”
我正要收手,忽然察觉不对。
五百丈外,那支判官笔尖的血珠还在滴。血没落地,悬在半空,像被什么托着。笔锋微微一偏,指向的不再是密室,而是——青玉峰方向。
我眯眼,袖口一抖,把最后半颗果核弹进土里。
果核落地那瞬,密道深处传来第二轮爆炸,比刚才响十倍。火光冲天,把整片山谷照得通明。
赵日天的怒吼夹在爆炸声里:“楚——昭——然——!你给我等着!我爹的火云令我迟早要回来!”
我转身要走,断剑突然震动。
烛九阴开口,声音倒着来:“着熬苦很界修玄。”
“是挺苦的。”我摸了摸剑柄,朝青玉峰方向笑了笑,“不过也快到头了。”
树梢上那只纸鹤刚张嘴要播报,我弹指一震,它连同其他十几只全炸成碎片,雪片似的往下掉。
山风卷着灰烬吹过来,带着一股烧焦的符纸味。
我迈步往前走,靴底踩到个硬东西。
低头一看,是块半融的清洁符,上头还印着火云宗的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