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坛还在冒热气，坛口那滴血悬了半宿，终于“啪”地落进光脑晶核里。
我瞅着那彩虹光一圈圈漾开，像谁在水里搅了桶荧光颜料。晶核嗡嗡震得厉害，连带着我脚边的噬灵蚓皇都打了个嗝——噗，一道彩虹雾喷出来，正好罩住毒草园上空那片还没散的悟道雷云。
云，紫了。
雷，软了。
像被泡进了彩虹糖水里。
我摸了摸后颈，心想：行，火候到了。
这玩意儿光教人打坐、哭诉、直播忏悔，太素了。修真界七万修士集体顿悟，道心齐飞，灵脉乱颤，总得有人收个门票吧？
我拍了拍光脑，灰袍袖口抖出一把毒粉，撒在键盘上：“上线‘蚓皇周边旗舰店’，类目分三块——发卡、护甲、腰带，主打一个‘戴了就能悟道’。”
光脑顿了半秒，弹出提示：【实体化模板缺失，无法生成商品模型】。
我咧嘴一笑，顺手把酒坛倒扣过来，坛底残留的血渍滴滴答答，全流进了晶核接口。这血不是普通的血，是五岁那年封印蛊阵时，混着乱葬岗地脉、毒寡妇唾液、还有我自己指甲缝里抠出来的死虫渣炼成的本源血。
血一进晶核，屏幕“轰”地炸出一片星图。
二十八星宿，全亮了。
我调出“最优悟道路径”的数据流，往三颗刚排出来的彩虹晶核里一灌，再拿烛九阴蜕下的蛇皮边角料一裹——得，首批荧光发卡，成了。
粉的，蓝的，还有一款限量紫，顶上都嵌了个小草环，是蚓皇亲口咬出来的造型。
我顺手摸了摸发卡内侧，那点微粒藏得极深，形如卵，色如雾，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荧光粉没拌匀。其实呢，是蛊卵。
谁戴，谁知道。
——当然，他们现在还不知道。
但很快就会了。
直播定在青玉峰雷劫池边。
天还没亮透，雷云还在头顶懒洋洋飘着，昨夜那场悟道雷潮的余威没散，电蛇时不时抽一下，像在打嗝。
我蹲在池边石头上，一脚踩着光脑主机，一脚晃着破草鞋。蚓皇盘在我旁边，三米长的身子卷成个问号，头顶草环歪了半边，像刚睡醒的社畜。
“准备好了吗？”我戳了戳它肉嘟嘟的脑袋。
它打了个颤，第九藤蔓悄悄缠上我手腕，轻轻一绕——这是它说“怕”的方式。
我笑了：“怕啥，你又不是第一次偷吃天雷。”
话音刚落，我拍下启动键。
三界直播信号，通。
画面一开，弹幕还没来得及刷，先飘出一行金光大字：【欢迎来到‘蚓皇的奇妙夜’——今日特惠：戴发卡，免雷劈！】
七十二派的神识链接“唰”地全亮了。
有人刚点进来，脑门就浮出半透明界面：【检测到您昨日突破时漏接一道悟道雷，建议立即下单荧光发卡（紫色限定款）以补全气运】。
弹幕瞬间炸了。
【？？我漏雷了我自己都不知道？】
【这系统比我妈还了解我！】
【发卡链接在哪！我现在就要买！】
我清了清嗓子，把蚓皇往前一推：“各位道友，今儿不讲课，不疗愈，咱搞点实在的——才艺表演，现场啃雷！”
话音刚落，天上一道紫雷“咔”地劈下来。
蚓皇张嘴，一口咬住。
雷，在它嘴里像根棒棒糖，被它慢悠悠吮着，吮出彩虹味儿。每吸一口，雷光就变个色，最后“噗”地喷出一团雾，雾气在空中打着旋，凝成半句歪歪扭扭的字：
“……月光光，照河塘……”
我瞳孔一缩。
那是我五岁那年，在尸堆里哼的童谣。
可我没吭声。
这种事，看破不说破，才叫生意。
弹幕已经疯了。
【卧槽！它把雷吃了！】
【那雾气……是不是在写字？】
【我刚截图，放大十倍，确实是‘月光光’！】
【求同款发卡！我要戴它睡觉！】
我趁机推出预售【首单限量三千，附赠‘雷劫亲尝’同款彩虹雾体验包】。
三秒，售罄。
我又推第二批。
五秒，售罄。
第三批刚上，系统提示：【检测到七派长老集体下单，触发‘宗门团购’福利——买十送一，赠品为‘执法堂天雷试吃券’一张】。
弹幕更疯了。
【执法堂：我们没有授权！】
【谁要试吃天雷啊！那是刑罚！】
【我老婆说她想要，我必须抢！】
我笑出声，顺手把三枚发卡塞进三个包袱，用毒粉封了口，扔进传送阵。收件人是三个闭关多年、濒临走火入魔的倒霉蛋——上一回突破卡在瓶颈，差点把自己烧成人干。
这回，让他们当活广告。
三天后。
直播再开。
背景还是雷池，但气氛不一样了。
满山遍野的荧光在闪。
有戴发卡的，有绑护腕的，还有直接把蚓皇腰带系在额头上的。青玉峰像是被人撒了一地夜光糖豆，连扫地僧空寂扫到山门时，脚底都反着紫光。
我刚上线，弹幕就炸了。
【主播！我戴了发卡，昨晚打坐时突然看见一只金眼睛！】
【别慌，我也看见了，但它对我笑了。】
【我师兄突破时，嘴里念的不是心法，是‘月光光，照河塘’……】
我假装没看见，清了清嗓子：“欢迎来到‘蚓皇奇妙夜’第二期——今日主题：直播悟道，现场突破！”
话音刚落，三道金光冲天而起。
正是那三个收了我“赠品”的倒霉蛋。
他们盘坐在各自洞府，头顶白烟滚滚，灵力乱窜，可脸上全挂着笑，嘴里齐刷刷哼着：“月光光，照河塘，照到我家小虫床……”
三人同步突破，一口气连破三境。
弹幕瞬间刷屏。
【链接！求链接！】
【我也要突破！我现在就下单！】
【我刚花十年积蓄买了执法堂天雷试吃券，什么时候能用？】
我笑而不语，只把新一批周边上架：【悟道护甲·雷噬版】【蚓皇同款草环·增强信号】【限量盲盒——开盒可能获得烛九阴蜕皮碎片】。
抢购潮再起。
我低头看了眼光脑后台，数据流疯狂滚动：佩戴者情绪波动同步率98.7%，三人突破瞬间，眼中皆闪过金色竖瞳残影。
我摸了摸后颈。
——他们还不知道，那发卡里的蛊卵，已经开始寄生了。
但没关系。
修真界向来不缺疯子，缺的是疯得有仪式感的人。
最后一道工序，是包装。
我从床底下翻出烛九阴前些天蜕下的蛇皮边角料，剪成小方块，做了三千个包装盒面。防水，防雷，还能轻微预知——比如你快走火入魔了，盒子会自己发热。
盒底，我还压了点东西。
一小片龟甲碎屑，是从盲眼说书人那根破竹杖上抠下来的。血色符号一印，正是他总在烧鸡摊前画的那个——【因果001】。
谁开盒，谁耳边就会响半句：
“烧鸡换……”
剩下半句，听不清。
但总会有人想起来的。
首批发货当晚。
我坐在毒草园高处，啃着果核，眼尾红痣轻轻一跳。
山下，七十二派灯火通明，无数荧光在闪，像一场永不落幕的星雨。
有人戴发卡打坐，有人绑护甲对练，还有人把蚓皇腰带供在案上，日日上香。
我吹了声口哨。
光脑突然弹出通知：【首单全部签收，成就达成：万民戴信】。
屏幕一闪，浮出半透明光屏：您已超越99%同阶品牌。
底下小字：数据来源——乱葬岗星图·初版。
我还没来得及笑。
盒底那枚龟甲碎屑，突然动了一下。
像被谁，轻轻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