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器房后那块大石头边，地底的震动还在继续。
我蹲着，脚底下的土都被震得松了，像是踩在一堆跳跳糖上。
赵日天那边还在炸，一声比一声响，连带着我都替他心疼那身火云宗定制符纸。
不过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
我摸了摸袖子里的果核，金蚕丝的味道还在，像是被封在果核里发酵出一股子酸臭味。这味道，跟刚才噬灵蚓皇钻进地底之后引出来的那股子气息，有点像。
不是有点像，是根本一模一样。
我皱了皱眉，心里咯噔一下。
这玩意儿，不会真跟我五岁那年被毒寡妇咬的那口有关系吧？
我正想着，忽然听见一阵钟声。
不是晨钟暮鼓那种悠扬的钟声，是那种“铛——铛——铛——”急促得像是有人在敲锅盖的钟声。
封山了。
我抬头一看，青玉峰主站在主殿前，手里拎着酒葫芦，脸上难得没醉，眼神还特别亮。
“从即日起，封山三日。”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感觉他眼神往我这边扫了一眼。
那一眼，像是看穿了我袖子里的果核，也看穿了我脚底下的地脉。
我赶紧低头，装作被钟声吓到，一边哆嗦一边往地上蹲。
“哎呀呀，怎么突然封山了？”
我小声嘟囔，声音里带着点哭腔。
可我心里却在盘算着，封山是好事，至少墨无涯那老东西不能大摇大摆地到处搜查我了。
但问题是，噬灵蚓皇现在还在地底吃东西。
它吃得太猛，已经吃出了动静。
执法堂那边的灵田都炸了，青玉峰主不可能不知道。
可他偏偏选这个时候封山。
我忽然意识到，他不是在防别人。
他是在防我。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正好也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像是在说：“去吧，我知道你要去哪。”
我心头一跳，赶紧低头，一边抹眼睛一边往山林深处挪。
“呜呜呜……师兄我好怕……我都不知道该往哪躲……”
我一边走，一边悄悄撒下引灵粉，刹那间，地底的震动频率明显改变。
噬灵蚓皇它……往禁地方向去了！
我心头一紧。
禁地！
那地方可是连青玉峰主都很少踏足的地方，据说地底压着什么东西，连佛经都不敢往那边送。
可噬灵蚓皇它……居然往那钻！
我咬了咬牙，心想这事儿不妙。
我得去看看。
趁着封山刚开始，巡逻还没完全布置好，我赶紧绕了个弯，往禁地方向去了。
路上，我一边走一边把果核捏得咯吱响。
金蚕丝的味道，越来越浓了。
我忽然感觉，它像是在回应什么。
回应地底的某样东西。
我加快了脚步。
禁地入口，原本是一块巨石挡着，上面贴着几张封印符。
可现在，符纸已经裂了，像是被人撕开的纸一样。
我皱了皱眉，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小心翼翼地绕过封印，刚一踏进去，就感觉到一股子热浪扑面而来。
地底冒出来的热气，带着一股子铁锈味。
我低头一看，地上有一条蛊线。
是我之前撒的引灵粉划出来的。
那蛊线，正往地底延伸，像是有人在下面画了一条路。
我顺着蛊线往前走，越走越热，身上的灰袍都快被汗浸透了。
忽然，我听见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像是什么东西在吞咽。
我屏住呼吸，慢慢往前挪。
然后，我看见了噬灵蚓皇。
它现在比之前大了一圈，身子都快两米粗了，身上还沾着一些金属碎片，像是刚从矿洞里爬出来一样。
它正趴在一个地脉裂缝边上，大口大口地吞着什么。
我一看，那裂缝里冒出来的气息，跟金蚕丝的味道一模一样！
我心头一震。
这地底，果然有东西。
噬灵蚓皇它……找到了！
我正想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墨无涯。
他站在禁地入口，手里佛珠转得飞快，嘴角那抹15度的笑容比平时还要深。
“楚昭然。”
他声音冷冷的，“你果然在这里。”
我赶紧抹了抹眼睛，装作害怕的样子。
“我、我就是走错了路……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来了……”
墨无涯眯了眯眼，往前一步。
“你脚底下，有蛊线。”
我心头一跳。
果然，他还是察觉到了。
我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故意踩到了噬灵蚓皇撒下的彩虹毒雾。
“哎呀！”我惊叫一声，整个人往后一仰，差点摔进地缝里。
噬灵蚓皇它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忽然抬起头，冲着我这边喷出一大口毒雾。
毒雾瞬间弥漫开来，把整个禁地入口都遮住了。
墨无涯眉头一皱，往后退了几步。
“你又在搞什么鬼？”
他话音刚落，忽然，他手里的佛经开始冒烟。
紧接着，那佛经竟然自燃了！
“轰！”
火光冲天，佛经上的字迹一个个浮现出来，最后凝成两个血红的大字——
“镇压失败。”
我心头一震。
墨无涯脸色瞬间变了。
他低头看着佛经，佛珠在掌心转得飞快。
“不可能……”他喃喃道，“封印怎么可能失败？”
我趁机往后退了几步，假装被吓得腿软，一边哆嗦一边说：“师兄，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来看看……”
墨无涯没理我，他整个人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趁机悄悄往地上撒了一点断灵布的残渣。
残渣一落地，地底的蛊线瞬间断了。
噬灵蚓皇它，彻底断开了墨无涯的追踪。
我松了口气，正准备离开，忽然，我看见噬灵蚓皇的身上，竟然浮现出一道微弱的佛光。
那佛光一闪而过，像是错觉。
但我清楚地知道，那不是错觉。
噬灵蚓皇它……吃出了问题。
它吃的东西，不该吃。
我咬了咬牙，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禁地深处，震动还在继续。
而我，已经知道，有些东西，要出来了。
我一边走一边摸了摸袖子里的果核。金蚕丝的味道，还在。
可我知道，它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金蚕丝了。
它变了。
地底的封印，也变了。
我加快了脚步，往山下走。
封山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