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裹着赌场的喧嚣漫进来时,林墨攥了攥口袋里的棉花耳塞——是苏清沅今早塞给他的,布包里还裹着颗薄荷糖,说“紧张了就含着”。此刻他站在“金利来赌场”的大厅里,头顶的水晶灯晃得人眼晕,穿旗袍的侍应生端着酒杯穿梭,远处赌桌的洗牌声像潮水般涌来。
苏清沅走在他身侧,今天换了件米白色连衣裙,袖口别着枚小小的珍珠别针,是她妈留下的旧物。“张四爷在最里面的VIp桌,”她压低声音,指尖轻轻碰了碰林墨的胳膊,“他身边那个戴金丝眼镜的,是‘换牌手’李三,上次在鸿运赌场用藏牌术赢了三个人,你听牌时多留意他的袖口。”
林墨点头,把耳塞悄悄塞进耳朵。滤掉大半杂音后,周围的声响突然清晰起来——李三的皮鞋蹭过地毯的闷响,张四爷手指敲击桌面的脆响,还有荷官洗牌时,牌角碰撞的细微差别。
VIp桌旁已经围了不少人,张四爷看见他们,故意把手里的雪茄往烟灰缸里按了按,火星溅起:“哟,老鬼的徒弟和苏小姐来了?今天要是输了,可别找唐老撑腰。”
苏清沅没接话,径直坐在空位上,把随身的小笔记本放在桌下——本子里记着近半年李三出千的手法,是她托人查的。林墨坐在她身边,指尖搭在桌沿,目光落在荷官手里的牌堆上。
“赌局规矩不变,梭哈,每人五张牌,筹码最低一万起。”荷官话音刚落,张四爷就把一叠筹码推到桌中央,“我先加注,两万。”
周围的人倒抽一口冷气,林墨却没慌——唐老今早给了他们五万筹码,说“赢了归你们,输了算我的”。他刚要推筹码,苏清沅突然用膝盖轻轻碰了碰他的腿,眼神往李三的袖口瞟了瞟。
林墨立刻会意,耳朵贴得更紧。果然,李三趁众人看筹码时,袖口滑出张黑桃A,指尖夹着往牌堆里塞——那动作快得几乎看不见,但林墨听见了牌角蹭过袖口丝绸的“丝”声,像蚊子飞过耳边。
“等一下,”林墨突然开口,伸手按住牌堆,“荷官,麻烦重新洗牌——这牌堆里,好像多了张牌。”
李三的脸色瞬间变了,张四爷却笑了:“毛小子,别输不起就找茬,荷官洗牌怎么会多牌?”
“是不是多牌,查一查就知道。”苏清沅从桌下拿出紫外线灯,按下开关。灯光扫过牌堆时,一张牌的边角突然亮起荧光——正是李三刚塞进去的黑桃A,边缘还沾着他袖口的荧光粉。
“李先生,”苏清沅把灯收起来,语气平静,“按赌场规矩,藏牌出千要赔三倍赌注,你刚才押了一万,是不是该补三万?”
李三的脸涨成猪肝色,张四爷也没辙,只能让他掏出三万筹码扔在桌上。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林墨侧头看苏清沅,她正好也转头看他,眼里藏着点笑意,像偷吃到糖的孩子。
赌局重新开始,荷官换了副新牌。这次林墨听得格外仔细,苏清沅则在桌下用指尖轻敲桌面——敲一下是“已出红桃”,敲两下是“注意方块”,这是他们昨晚练的暗号。
轮到林墨拿牌时,他听见第一张牌是红桃q(摩擦声闷),第二张是方块K(棱角尖,声脆),第三张是黑桃10(墨薄,声轻),第四张是梅花J(边缘糙,声沉),第五张……他顿了顿,这张牌的声音很特别,像纸粘了水,“是大王?”
他刚要开口,苏清沅突然轻轻踩了踩他的脚。林墨立刻闭了嘴,眼角余光看见张四爷正盯着他,手里的雪茄快烧到指尖。原来张四爷刚才趁荷官递牌,偷偷往林墨的牌里换了张小王——苏清沅记牌时发现大王还在牌堆里,立刻用暗号提醒他。
“我弃牌。”林墨故意皱了皱眉,把牌推回去。张四爷以为他没识破,得意地笑了,把自己的牌翻开——是“同花顺”,刚要喊赢,苏清沅突然开口:“张四爷,你的梅花6,刚才已经出现在第三家的牌里了,怎么又在你这儿?”
张四爷的笑容僵在脸上。众人一看,第三家的牌里果然有张梅花6,他手里的梅花6边缘还沾着点烟灰——正是他刚才按雪茄时蹭上的。“你……你们串通好的!”
“是你自己出千露了马脚,”林墨站起身,把耳塞摘下来,“我能听出你换牌的声音,清沅能记住每一张出的牌,你赢不了我们。”
张四爷气得把牌往桌上一摔,却没敢再闹——唐老的人就站在门口,他要是再耍横,只会吃更大的亏。“算你们厉害!”他狠狠瞪了两人一眼,带着李三走了。
赌局结束时,大厅里的人都围过来夸他们,苏清沅却拉着林墨往赌场外走。夜色微凉,路边的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肩并肩靠在一起。
“刚才紧张吗?”苏清沅问,指尖还攥着那枚珍珠别针。
“有点,”林墨诚实地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那颗薄荷糖,递给她,“不过有你在,就不怕了。”
苏清沅接过糖,含在嘴里,薄荷的清凉漫开来。她抬头看林墨,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能看见他额角的细汗。“下次赌局,我们还一起。”
“好。”林墨点头,突然想起怀里的怀表,掏出来打开。表盘的光映在两人脸上,照片里的父母笑得很开心。“等我们解开怀表的密码,就能知道十年前的事了。”
苏清沅靠在他身边,头轻轻碰到他的肩膀:“嗯,一起解。”
夜风拂过,带着远处夜市的香气。林墨把怀表揣回衣袋,悄悄握住苏清沅的手——她的手还是冰凉的,却让他觉得,这夜色里的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