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色的雾从裂缝里升起来，贴着地面往外爬。我盯着那片雾，左眼有点发胀，紫瞳刚进化完还不太稳，看东西总带着一层模糊的光晕。但就在刚才，我清楚感觉到胸口那块龙骨震了一下——和这雾里的气息对上了。
不是巧合。
我一把将苏清雪背起来，她身子很轻，呼吸微弱，靠在我肩上一动不动。我没敢多停，几步冲到旁边一块倾斜的金属平台上，把她放下，抬手甩出一道熔岩，在周围垒起半圈矮墙。火光映在她脸上，照出一点血色。
“你先在这儿待着。”我说完就转身。
脚下的混沌领域还在，虽然缩了一圈，但还能用。我踩进光晕里，左眼猛地一紧，视野瞬间切换——时间的轨迹像细线一样浮现在空中，灰雾的流动变得缓慢。我看清了，雾里藏着一道空间裂痕，极细，几乎看不见，但它在动，像蛇一样扭向远处。
有人在逃。
而且他身上带着龙族的东西。
我正要追，眼角忽然瞥见一道红光从天而降。紧接着，地面炸开一圈赤色纹路，像是有人用血画了个卦阵，瞬间成型。那纹路直冲雾中，化作几条锁链模样的光带，猛地扎进虚空。
一声闷响。
空间被撕开一道口子，一只脚从里面露出来——黑色长靴，靴筒上绣着暗金纹路。锁链缠住他的脚踝，硬生生把他拽了出来一半。
是慕容白。
我没犹豫，脚下混沌领域一震，整个人直接瞬移出去。时空之瞳提前预判了他的位置，我在半空中就已经蓄好了力，右掌灌满熔岩，狠狠拍向他后背。
掌风落下，却像是打在铁壳上。
一层暗金色的甲胄突然浮现，覆盖在他背上，龙鳞状的纹路一闪而过。我的掌力被完全弹开，反震让我整条手臂发麻，差点脱力。
他没回头，但肩膀动了一下，像是在笑。
“杨俊……”他的声音从裂缝里传出来，断断续续，“你连龙魂十分之一的力量都没觉醒，也敢动手？”
话音未落，那层龙鳞甲胄猛然亮起，金光暴涨。缠在他脚上的卦锁“啪”地断了一根，又断一根。
我咬牙再冲，可还没靠近，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咳。
洛昭站在十米外的一块残骸上，脸色发白，指尖全是血。她手里捏着一张卦纸，纸角正在自燃，火苗无声地往上窜。
“别追了。”她开口，声音很轻，但足够让我停下。
我回头看她。她的眼神很稳，可整个人都在抖，像是撑到了极限。
那张卦纸烧得只剩一角，灰烬飘散前，我看到上面浮出几个字：双星交汇。
可下一秒，那四个字突然扭曲，像是被人从背后改了时间，直接往前跳了一大截。
“时间提前了。”她低声说，手指一松，纸灰全落了下去。
我脑子一沉。
这意味着什么，我不用问。原本还能等的局势，现在立刻就得变。那些我们以为还有缓冲的事，全都被推到了眼前。
慕容白抓住机会，脚踝一挣，彻底脱困。他整个人向后一退，瞬间没入空间乱流，只留下一道冷笑在风里回荡。
“下次见面，我就不是逃了。”
我站在原地，拳头攥得死紧。
混沌领域的光晕还在脚下转着，可我已经顾不上调息体内乱成一团的能量。刚才那一击，不只是被挡住那么简单——我的熔岩之力碰到那层龙鳞时，竟然被吸走了一丝。
不是反弹，是吞噬。
这家伙，不止穿了龙鳞甲，他还真吞了龙魂碎片。
我低头看向地面，刚才他挣扎的地方，散落着几片指甲盖大小的鳞片，暗金色，边缘带着细微的裂纹。其中一片离我最近，正微微发烫，像是还带着体温。
我蹲下身，伸手去捡。
指尖刚碰上，胸口龙骨就是一阵猛颤。那感觉不像共鸣，更像警告。
但我还是把鳞片捏了起来。
入手很重，不像是金属，也不像是骨头，倒像是某种活物凝固后的残渣。它贴在我掌心，热度逐渐升高，隐隐有往经脉里钻的意思。
“别碰太久。”洛昭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没应，只是把鳞片翻了个面。背面有一道极细的刻痕，像是符文，又像是编号。
“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东西的？”我问。
“三个月前。”她说，“他在北境地下祭坛动过手，抢走了最后一块封印石。那时候我就推过一次，卦象崩了。”
我点点头，把鳞片攥进手心。系统提示跳出来：【检测到高纯度龙魂碎片，是否吞噬？】
我盯着提示看了两秒。
体内三股能量还在打架——熔岩、冰霜、机械文明的残流。再加一个龙魂？搞不好当场就得炸。
可我不吞，谁吞？
“是。”我说。
一股热流顺着掌心冲进来，比之前任何一次吞噬都猛。龙魂碎片直接化成液体，顺着经脉往上冲，直奔丹田。我膝盖一软，单膝跪地，左手撑住地面才没倒下。
热，太热了。
不是熔岩那种烧皮肉的热，是往骨头缝里钻的灼烫，像是有人拿火针一根根扎进髓里。我咬牙挺着，额头汗刚冒出来就被蒸发成白气。
左眼紫瞳开始发烫，视野里的时间线乱成一团。我看见自己的手在抖，看见洛昭朝我走来，看见脚下的混沌领域剧烈波动，光晕扭曲成漩涡。
然后，我看到了齿轮。
很小，但很清晰，就在瞳孔深处转了一圈，紧接着被一道龙形虚影咬住，两者缠在一起，转了几圈，又消失了。
我眨了眨眼，再看时什么都没了。
可我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双眼睛，真的在变。
不只是看时间，也不只是融合机械能量。它现在，已经开始吸收龙族的东西了。
“你怎么样？”洛昭站到我旁边，声音有点抖。
“还活着。”我撑着地面站起来，手还在抖，但能动。
我低头看脚下，混沌领域的光晕比刚才稳定了些，颜色也变了点，边缘泛出一丝暗金，像是混进了什么新东西。
“他留下的这些碎片……”我指了指地上剩下的几片龙鳞，“不是随便掉的。”
“什么意思？”
“是诱饵。”我说，“他知道我们会追，也知道我会吞。这些东西，有问题。”
洛昭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那几片鳞片，眼神越来越冷。
远处的灰雾已经散了大半，裂缝也没再喷黑潮。战场安静下来，可这种安静让人更难受。
我抬起手，掌心里那片龙魂碎片已经没了，只剩下一点余温。可体内的躁动没停，反而越来越强。每跳一下，胸口龙骨就震一次，像是在催我做什么。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她问。
我弯腰，从地上捡起另一片龙鳞，没回答。
这片比刚才那片小，但更亮。我把它举到眼前，对着光。
就在那一瞬间，鳞片内部闪过一道极细的红丝，像血管一样搏动了一下。
我愣住。
还没来得及反应，掌心突然一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