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落下的瞬间，我没有闭眼。
那道白光刺穿空气的声音太清晰了，像是划开了一层膜。我的身体还在后退，但意识已经炸了。不是怕，是气。凭什么她非得一个人扛下所有事？凭什么命运就写好了她的死？
我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张嘴吐出来，血沫溅在面前的虚空中，像一串破碎的星点。
左眼突然胀痛，龙瞳不受控制地亮起，紫光从瞳孔深处往外扩散，视野里的那些时间碎片开始扭曲。它们不再静止播放，而是互相碰撞、撕扯，发出类似玻璃碎裂的声响。
系统没有提示，也没有警告。它沉默着，好像也被这混乱的空间规则卡住了。
我靠在墙上，右手撑地，肋骨处的伤口还在流血。三个机械守卫站成三角阵型向我逼近，胸口的核心越闪越亮。我知道它们下一秒就会充能射击，而我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可我不服。
我不信她会真的杀我。
那一剑如果真要取命，早就落下了。可她停了半秒。就在那半秒里，我看到了她眼底的东西——不是冷，是痛。
“你不想活，”我咬着牙，声音沙哑，“但我还想你活。”
话音落下，体内的龙魂猛地一震。
不是回应，是共鸣。就像两根琴弦，一根断了，另一根还在颤。我感觉到它的哀鸣，那种来自远古血脉的悲怆，像是看尽了生死轮回，却始终无法插手。
但现在不一样了。
我不再命令它，也不再试图压制它。我把自己的情绪送过去——不甘、愤怒、还有那一丝不肯放手的执念。我想救她，哪怕逆天改命。
龙魂动了。
它顺着我的脊椎往上爬，一路烧灼神经，像是一团沉睡万年的火终于被点燃。我的皮肤开始发烫，血管凸起，泛出暗金色的纹路。
远处漂浮的冰火双域残影忽然晃了一下。
那是苏清雪留下的领域印记，原本已经快要消散，此刻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缓缓旋转起来。一道极细的银线从其中延伸而出，穿过乱流，直奔我而来。
我没有躲。
那根线缠上我的手腕时，一股寒意顺着手臂窜进心脏。紧接着是灼热，像是火焰在血管里燃烧。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在我体内交汇，却没有冲突，反而像是找到了某种平衡点。
系统终于有了反应。
【检测到时空法则契合】
【启动领域融合程序】
我没听清后面说了什么。因为整个空间都在抖。熔岩之力自动从丹田涌出，在我头顶形成一圈赤红色光环。那光环不断扩大，直到与冰火双域的残影接触。
接触的瞬间，三股力量停滞了一瞬。
然后，它们开始重组。
熔岩领域化作外环，赤红如日轮；冰火双域缩进中心，黑白交错，形似旋转的眼瞳。它们不再独立存在，而是彼此嵌套，缓缓转动，最终凝成一幅悬浮在空中的太极图。
乱流撞上去，直接崩解。
那些正在靠近的机械守卫被气浪掀飞，核心爆裂，金属躯体在半空中就被碾成了粉末。地面裂缝停止扩张，时间碎片一片接一片熄灭，像是被人按下了关闭键。
我靠着墙，喘着气，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不像我能做到的事。更像是……它自己完成的。
龙魂沉了下来，但没消失。它盘踞在我的识海深处，安静地看着我，像是一位老友终于点头认可。
我试着抬手，指尖轻轻一点太极图边缘。它立刻响应，缓缓转向，将最后一片活跃的时间碎片包裹进去。那碎片里还映着苏清雪跪倒的画面，但在接触到光晕的刹那，影像碎裂，化为光尘。
周围安静了。
没有轰鸣，没有震动，只有轻微的能量波动在空气中荡开。我低头看自己的伤，血还在流，但速度慢了很多。太极图释放出的余温覆盖全身，让伤口边缘结了一层薄薄的晶膜。
我扶着墙站起来，左眼依旧维持着龙瞳状态。视野扫过四周，发现两道痕迹残留。
一道是苏清雪的能量轨迹，淡蓝色，带着霜花般的尾焰，正从远处缓慢移动过来，距离这里大概还有三百米。另一道则深藏在维度夹层中，颜色发黑，流动方式很奇怪，像是故意避开所有显性空间节点。
我不急着追那个。
我盯着蓝光轨迹，一步步往前走。
每走一步，脚下的虚空就稳固一分。太极图浮在我身后，像一面盾，也像一座门。只要我还站着，这片空间就不会塌。
三百米的距离不算近，尤其我现在一身伤。走到一半的时候，我发现前方的地面上躺着一块机械残片，表面刻着一个名字。
慕容白。
我停下脚步，弯腰捡起它。材质冰冷，边缘锋利，能割破手指。我把它攥进掌心，用力到指节发白。
这个名字不该出现在这里。他早就该死了。可这块残片上的能量波动和他在世时用的一模一样，甚至连频率都一致。
说明有人在模仿他，或者……他还活着。
我把残片收进储物空间，继续往前走。
蓝光轨迹越来越清晰，我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气息正在靠近。不是幻觉，也不是投影，是真实的能量残留，带着她战斗过的痕迹。
快了。
我抬头，看到前方有一道微弱的光门。它不稳定，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熄灭。但门后确实有动静——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传来，节奏很稳，没有慌乱。
是她。
我抬起左手，龙瞳锁定光门核心，准备随时接应。
可就在那一刻，太极图突然震了一下。
我回头，发现刚才被碾碎的机械残骸灰烬中，有一点蓝光重新亮起。它很小，几乎看不见，但却在快速吸收周围的游离能量，试图重组。
我冷笑一声，抬手打出一道熔岩冲击。
火焰撞上去，蓝光瞬间熄灭。
我以为结束了。
可下一秒，那点光又亮了。这次更亮，位置也变了，移到了我的影子里。
我猛地转身，挥手斩出一刀气劲。
影子裂开，蓝光跳出来，直扑太极图中心。
我早有防备，龙魂咆哮而出，紫金光芒炸开，将那团东西死死压住。它挣扎了几下，最终被太极图吸入，卷入旋转核心。
我盯着它被绞碎的过程，直到最后一丝蓝光消失。
“想寄生？”我低声说，“你还差得远。”
身后的光门开始扩大，蓝光轨迹已经贴到了边缘。我能看见里面那个人影的轮廓了，白色长袍，肩背笔直。
她要出来了。
我站在原地没动，右手悄悄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把短刃，是我之前从机械残骸上拆下来的。刀身泛着暗青色，握柄上有细微的脉动，像是还有生命。
这是我留的后手。
万一出来的不是她。
万一她是被操控的。
我必须确保自己能第一时间做出选择。
光门终于完全打开。
她走出来，脚步很轻，落地无声。长发披散，脸上没什么表情，手里空着，没有剑。
她看着我，我也看着她。
几秒后，她开口：“你还活着。”
我说：“你也活着。”
她点点头，目光扫过我身后的太极图，眼神微动：“这是……？”
“我们一起做的。”我说。
她没说话，只是往前走了半步。
就在这时，我手中的短刃突然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