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一心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体内依旧有些紊乱的气息,率先走向那几样战利品。他首先拾起了那把赤焰扇。
扇子入手,传来一阵沉甸甸的冰凉触感。扇骨不知由何种金属打造,呈现出暗红色,隐隐有流光转动,坚固异常。扇面则是一种非帛非纸、韧性十足的暗红色兽皮,上面铭刻的火焰纹路仿佛还在缓缓流动,散发着淡淡的温热。他尝试挥动了一下,并未注入灵力,仅仅是凭借臂力带起的风压。
“嗤——!”
一道无形却锐利无比的风刃应声而出,悄无声息地掠过不远处一块半人高的巨石。
下一秒,巨石沿着一条光滑如镜的切面,缓缓滑落,上半部分“轰”地一声砸在地上,断面平整得令人咋舌。
“好东西!”孙一心眼中闪过惊喜,这扇子本身的材质就堪称神兵利器,随意一挥便有如此威力,若是注入灵力,特别是火系灵力,其威力定然更上一层楼。他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虽然没发现器灵,但仅凭其材质和基础威力,就绝非凡品,不愧是那个自称“老祖”的家伙使用的法宝。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团静静悬浮、散发着妖异蓝紫色光芒的火焰上。这就是差点让他阴沟里翻船的“幽冥紫火”。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离得近了,依旧感受不到丝毫温度,仿佛那只是一团虚幻的光影。为了保险起见,他没有直接用手去碰,而是从不远处的树上掰下一根新鲜的树枝,试探性地朝着火焰捅去。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树枝毫无阻碍地穿过了火焰,又从另一侧穿出,火焰依旧在原处静静燃烧,树枝既没有被点燃,也没有任何变化,仿佛那团火焰只是一个不存在的幻影。
“竟然如此……”孙一心喃喃道。
就在这时,诸葛凡凡溜溜达达地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拍了拍孙一心的肩膀:“行啊,孙道友,实力不俗嘛,都没用我老人家出手相助。”
孙一心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差点忍不住给他一脚:“你倒是帮啊!没看见我差点被烧成炭吗?就在旁边看热闹?”
诸葛凡凡老神在在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摆出一副高人风范:“年轻人,要多经历风雨,才能见彩虹,成长的才快嘛。温室里的花朵,是经不起大风大浪的。”
孙一心气得牙痒痒,拳头都握紧了。
诸葛凡凡见他真要发飙,连忙话锋一转,笑嘻嘻地说:“安啦安啦,我都已经准备好出手了,你要是真顶不住,我肯定不会看着你输的。”说着,他神秘兮兮地掏出一个散发着柔和金光的古朴龟甲,龟甲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玄奥阵纹。
“看好了,这是我的宝贝之一——金光七杀阵!”诸葛凡凡将龟甲往地上一按,灵力注入。
“嗡——”
龟甲上的阵纹瞬间亮起,一道道金色的光线如同活物般蔓延开来,迅速在地面勾勒出一个覆盖了方圆数十米的复杂阵法图案。阵法成型后,光芒内敛,表面看去似乎并无异样。
但随着诸葛凡凡手掐法诀,阵法范围内,一道道凝练无比、快如闪电的金色光束毫无征兆地从地面或虚空中射出!
“嗤!嗤!嗤!”
金光闪过,地面上瞬间多出了数个深浅不一、边缘光滑的窟窿,威力惊人!
“怎么样?要不要试试这阵法的威力?”诸葛凡凡坏笑着看向孙一心,显然是想找回刚才被孙一心实力“惊吓”到的场子。
孙一心也被这阵法的犀利勾起了兴趣,他此刻灵力尚未完全恢复,正好可以试试不动用大量灵力下的应对能力。“试试就试试!”
“好!小心了!”诸葛凡凡提醒一声,心念一动,一道金光如同毒蛇出洞,直射孙一心小腿。
孙一心脚下雷光微闪,惊雷步配合风雷靴,身形如同鬼魅般横移半尺,金光擦着他的裤脚射入地面。
“咦?速度不错嘛。”诸葛凡凡挑了挑眉,随即操控两道金光,一左一右夹击孙一心。
孙一心目光锐利,侧身躲过左边一道,同时右手鸣殇剑出鞘,看准时机,凭借着强悍的臂力和鸣殇的锋锐,一剑精准地劈在右边那道金光上!
“锵!”金光应声而碎,化作点点金芒消散。孙一心手臂被震得微微发麻,心中暗惊,这金光凝实程度远超想象。
“可以啊!三束了!”诸葛凡凡脸上惊讶更甚,他能看出孙一心几乎没动用灵力,纯粹是靠肉身力量和剑器本身。他不敢再留手,额头见汗,同时操控三束金光从不同角度袭向孙一心。
孙一心深吸一口气,将身法催动到极致,险之又险地躲过第一束,随即鸣殇剑劈碎第二束,左手惊蛰长枪一个横扫,硬生生砸碎了第三束!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虽然略显仓促,但终究是挡了下来。
诸葛凡凡瞪大了眼睛,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孙一心:“四束!这是我目前的极限了!”
四道金光如同交织的死亡之网,封死了孙一心大部分闪避空间。孙一心竭尽全力,躲、劈、扫,堪堪解决了前三道,但第四道金光已然避无可避,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不好!”诸葛凡凡脸色一变,生怕把孙一心打坏了。
然而,金光击中孙一心胸口,并未出现贯穿伤,而是发出一声闷响!孙一心胸口的衣服瞬间被灼烧出一个大洞,露出的皮肤一片焦黑,散发出淡淡的焦糊味和肉香,疼得他龇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
“你……你……”诸葛凡凡指着孙一心,结结巴巴地说道,“你竟然还是个体修?!而且这体魄强度……”
孙一心收起枪剑,揉了揉火辣辣疼的胸口,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嗯,修炼过一点点炼体功法。”
诸葛凡凡无语地收回金光七杀阵,看着手中龟甲,又看了看孙一心只是轻微灼伤的胸口,嘟囔道:“我这阵法威力明明很强的……怎么到你这就跟挠痒痒似的……哦不对,还是有点疼的……”
孙一心没再理他,转身继续处理那团绽灵紫火。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如何将这看似虚幻实则威力诡异的火焰收为己用。
诸葛凡凡自己在后面嘀嘀咕咕了半天,见孙一心完全不理他,又凑了过来:“喂,你看啥呢这么入神?这火焰……”当他看清那团蓝紫色火焰时,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咦?这纹路,这特性……难道是‘绽灵紫火’?”
孙一心这才转过头,看向他:“你认识?”
诸葛凡凡点了点头,绕着火焰转了两圈,好奇地拿起孙一心丢在地上的树枝戳了戳,得到同样的结果后,他竟然大胆地伸出手指,直接朝着火焰摸去——果然,手指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
“没错!就是它!绽灵紫火!”诸葛凡凡肯定道,“在未被收服前,实物是触碰不到它的,它更像是一种介于虚实之间的能量体,专门针对灵力和神魂。”
“那你知道怎么收服它吗?”孙一心追问。
“这个嘛……”诸葛凡凡眼珠转了转,露出一丝狡黠,“这等稀有的天地灵火,收服之法定然玄奥,容我问问皮匠盟里的长老们……”说着,他就要去掏那个联络用的罗盘。
孙一心手疾眼快,一把将罗盘抢了过来,低声道:“不要声张!这东西来历不明,越少人知道越好。”
诸葛凡凡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孙一心的顾虑,点了点头:“明白,怀璧其罪嘛。”孙一心这才将罗盘还给他。
孙一心又捡起了那枚储物戒。戒指样式古朴,材质非金非玉,触手温润,灵力探入畅通无阻。主人已死,上面的禁制自然消散。
“希望这老怪物的珍藏能弥补一下我的损失。”孙一心怀着期待,神识沉入戒指空间。然而,里面的景象让他大失所望。
空间并不算特别大,里面的东西更是寥寥无几。只有几个玉瓶,里面装着恢复灵力、治疗神识以及辅助突破金丹境的丹药,品质倒是不错。旁边堆着二三十块灵气氤氲的极品灵石,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除此之外,便是两本材质特殊的书籍。
“怎么这么穷……”孙一心忍不住叹息一声,发财梦瞬间破裂。一个自称“老祖”的家伙,家底竟然如此寒酸?
他取出那两本书,一本封面写着《赤焰大法》,想来是赤焰老祖的主修功法。另一本则是写着《火箓》两字。想必这本书就应该记载着这个火焰。
他迫不及待地翻开《火箓》。书中果然记载了各种各样珍奇火焰的信息,包括其形态、特性、功效、可能的生长环境以及收服控火之法。但正如他之前所见,记录并不完整,有些火焰只有介绍和功效,缺失收服之法;有些则记录了收服之法,却对生长环境语焉不详。
他迅速翻到关于“绽灵紫火”的页面。上面的记载颇为详细:
【绽灵紫火】:生于不周群山深处“火树”之巅,乃火树之花。火树八千年一生长,至今仅开三花。此焰为第三花所化,近期为赤焰所得。(旁边还有小字标注:赤焰老祖于不周群山潜修百年,偶得机缘,方觅得此火。)
“他竟然能在这不周群山来去自如,还能找到并取得这异火?”孙一心心中再次对那赤焰老祖的实力和运气感到惊讶,同时也更加警惕,这不周群山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接着看功效:【此火直接焚物之威不强,其性诡谲,专克灵力、神识,可焚毁修士经脉,断其根基。然,其真正神异之处,在于能灼烧心魔、净化神魂杂质,于突破瓶颈、稳固道心有奇效。】
“竟然能烧掉心魔?!”孙一心心中一震。心魔无形无质,源于自身执念、恐惧,是修士修行路上最大的阻碍之一。这绽灵紫火竟能直接针对心魔,其价值简直无法估量!
最后,书中清晰地记载了收服此火所需的特殊阵法图样,以及配套的控火手诀。
孙一心不再犹豫,立刻将阵法图和手诀牢牢记住。他按照图示,用灵力小心翼翼地在绽灵紫火下方的地面上刻画出一个复杂的圆形阵法,阵纹由无数细密的紫色符文构成。
刻画完毕,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开始结印,施展出《火箓》中记载的独特控火手诀。随着他手诀的变幻,地面上的阵法骤然亮起柔和的紫色光芒!
阵法中伸出数道如同紫色触手般的光带,轻柔却又坚定地缠绕上那团虚幻的绽灵紫火,缓缓将其包裹、拉向阵法中心。
整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当绽灵紫火完全被阵法光芒包裹,最终稳定在阵法核心时,孙一心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团火焰之间,建立起了一种玄妙的心神联系!
他手势再变,轻喝一声:“收!”
阵法光芒连同其中的绽灵紫火迅速缩小,最终化作一道紫光,飞入孙一心的左手掌心,重新化作一团安静燃烧的火焰,只是此刻,它不再显得虚幻,而是如同一个温顺的精灵,在他掌心微微跳跃。
孙一心心念一动,从掌心的紫火中分出一小簇,屈指一弹,射向旁边一棵碗口粗的树木。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簇紫火落在树干上,并未像普通火焰那样猛烈燃烧,而是如同水滴渗入海绵般,悄无声息地融入树干内部。紧接着,那棵树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生机,树叶枯黄凋零,树干变得灰败、脆弱,不过几个呼吸间,便“咔嚓”一声,从中断裂,倒塌在地,摔成了一堆朽木碎屑。
“果然诡异……”孙一心对绽灵紫火的威力有了更直观的认识。它不燃外物,专毁内灵,对于依赖灵力的修士和生灵来说,简直是克星。
他满意地点点头,张口一吸,掌心的绽灵紫火化作一道紫线,被他吞入腹中。火焰顺着经脉而下,最终安稳地悬浮于他的丹田之中,位置恰好在那两道缓缓旋转的仙雷本源下方,一紫一银,交相辉映,为他未来修行之路,又增添了一份强大的底蕴和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