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依旧站着,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那根燃烧的手指,在即将触碰到他胸膛的刹那,他体表无声地浮现出一层肉眼难辨的灰色气流。
“噗。”
一声轻响。
指尖那簇“呼呼”燃烧的橘红色火焰,在碰到灰色气流的瞬间,就像是被一盆来自宇宙虚空的冷水迎头浇下,连一丝青烟都未曾冒出,便彻底熄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那名卫兵脸上的轻蔑与不屑,僵在脸上。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那根光秃秃、只剩下高温余烬的手指,又看了看面前这个毫发无损的“小虫子”。
怎么回事?
他的熔岩之火,竟然被……熄灭了?
羞辱感瞬间化作了滔天的怒火。
“你找死!”
卫兵爆喝一声,收回手指,巨大的拳头紧握,手臂上那龟裂大地般的岩浆纹路骤然亮起,赤红色的光芒顺着手臂疯狂涌向拳锋!
整只拳头,在瞬间化作了一颗燃烧的熔岩,携带着崩山裂石的恐怖威势,朝着楚河的脸,狠狠轰了过来!
狂暴的热风将楚河的短发吹得向后倒伏。
面对这狂怒的一击,楚河终于动了。
他只是简单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五指张开,迎向那只比他脑袋还大的熔岩巨拳。
他的动作不快,甚至显得有些随意。
周围另外几名卫兵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残忍的狞笑。
在他们看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下一秒就会被队长一拳轰成焦炭。
然而,下一秒发生的场景,却让他们的笑容,连同思维,一同冻结。
那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人类手掌,轻描淡写地,握住了那颗燃烧的熔岩。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
没有能量炸裂的巨响。
在两者接触的瞬间,一股灰色的混沌之力从楚河掌心涌出。
那颗熔岩巨拳上狂暴的、足以摧毁一切的力量,仿佛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更恐怖的是,那赤红滚烫的熔岩,在楚河的掌心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冷却,颜色由亮红转为暗红,再由暗红化为漆黑的岩石。
“咔嚓……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响起。
卫兵队长那只被凝固成黑炭的拳头,表面开始出现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痕,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成一地粉末。
他能感觉到,自己与生俱来的熔岩之力,被一股更高层次的、无法理解的力量彻底镇压、分解、湮灭!
那不是压制,是碾压!
卫兵队长脸上的怒火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拼命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像是被一座太古神山攥住,纹丝不动。
楚河抬起眼,平静地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巨人。
“小虫子?”他淡淡地问,“你再说一遍?”
卫兵队长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豆大的冷汗从他额头滚落,却在靠近楚河周身三尺的范围时,被无形的气场瞬间蒸发。
“不……不敢……大人……我……我错了!”
他那瓮声瓮气的嗓音,此刻充满了颤抖与哀求。
楚河松开了手。
他从口袋里,慢悠悠地掏出了一枚令牌。
那令牌通体由一种暗红色的晶石打造,上面烙印着一尊咆哮的泰坦巨神图腾,一股属于皇者的威压,从令牌上若有若无地散发出来。
当那几名卫兵看到这枚令牌时,他们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比地上的火山灰还要苍白。
“扑通!”
几声整齐划一的闷响。
包括那名手臂还保持着焦黑状态的卫兵队长在内,所有熔岩泰坦卫兵,全都单膝跪地,巨大的头颅深深地垂了下去,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那是女皇陛下的亲授令!见此令如见女皇亲临!
“我找伊格雷。他在哪?”楚河将令牌收回,平静地问。
“回……回禀大人!”卫兵队长颤抖地伸出另一只完好的手指,指向远处那座宏伟城市的中央,“皇子殿下……他,他正在‘熔火之心’角斗场,参加今天的百人战。”
……
熔火之心角斗场。
一座完全由黑曜石与流动的火山岩浆构成的巨大环形剧场,盘踞在焚都的心脏地带。
数以万计的熔岩泰坦观众,将看台挤得水泄不通,他们咆哮着,嘶吼着,用最原始的方式宣泄着骨子里的好战与狂热。
角斗场的中央,伊格雷手持一把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熔岩巨斧,正大杀四方。
他每一次挥动巨斧,都会带起一道灼热的岩浆斩击,将一个个身高体壮的挑战者轰飞出去,重重地砸在由黑曜石铺就的地面上。
“吼——!”
看台上,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狂吼,为他们皇子的勇武而欢呼。
就在这时,楚河的身影,出现在了角斗场的一个入口处。
他的出现,就像一滴清水,滴入了滚烫的油锅。
他那一米八五的身高,清秀的面容,以及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从容气质,在这一群平均身高三米的巨人中,显得是那么的突兀和“渺小”。
周围的喧嚣,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无数道夹杂着好奇、疑惑、以及毫不掩饰的轻蔑视线,瞬间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那是个什么东西?人类?”
“他怎么进来的?是不是迷路了?”
“哈哈哈,这小身板,我一拳就能把他打成肉泥!”
此起彼伏的嘘声和嘲笑声,如同浪潮般向他涌来。
角斗场中央的伊格雷,也察觉到了观众席的异样。他随手一斧将最后一个挑战者劈飞,不耐烦地顺着众人的目光望了过去。
当他看清那个站在入口处,神情淡漠的身影时,他愣住了。
下一秒,一股混杂着战意、屈辱与滔天怒火的火焰,在他那双橘红色的眼眸中,轰然引爆!
楚河!
他竟然真的找上门来了!
伊格雷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月前,他从婚礼晚宴上灰溜溜地回到皇宫后的场景。
他至今还记得,母亲伊格尼斯那双仿佛能喷出岩浆的杀人眼睛!
“你不是很能打吗?”伊格尼斯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来,咱俩练练!”
话音未落,不等他有任何反应,一只由纯粹熔岩凝聚而成的巨大手掌,便从天而降,将他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紧接着,便是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的、毫无还手之力的单方面殴打。
那顿毒打,让他足足在皇宫地底的岩浆池里泡了一个多星期,才勉强能动弹一下手指!
他当然不会认为是自己的错。
要不是楚河那个混蛋,自己怎么会当众丢脸?自己又怎么会挨上这辈子最毒的一顿打!
所有的怨恨,所有的怒火,在看到楚河的这一刻,找到了完美的宣泄口!
“楚河!”
伊格雷用巨斧指向入口,发出一声震彻整个角斗场的怒吼。
“你还真敢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