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松手，松了就把你扔去喂时间巨兽残魂，你这小身板只能给它塞牙缝，当它的开胃食物。”
莫九霄声音带笑，掌心却攥得死紧，指节都泛白。
“要死一起死，做鬼也拉你垫背，黄泉路还得有人给我拎包。”
苏沉璧反握得更劲，指尖掐得他手腕发疼。
两人交扣的掌心，淡金符纹突然钻进皮肤，刺得她倒抽凉气。
“这玩意儿带电还是带刺？疼得我指尖都麻了！”
“疼说明轮回印对你‘感兴趣’！”
莫九霄话音刚落，身后城门“吱呀”开了，铁锈渣簌簌往下掉，砸在青石板上响得刺耳。
“我闻到桃花味，跟小时候家门口老桃树一个味，连花瓣落的清淡劲都一样。”
苏沉璧踮脚凑到他耳边，眼神较真，还吸了吸鼻子。
“这鬼地方几千年没开花，是你被吓出幻觉了吧。”
莫九霄弹她额头，弹得她龇牙。
脚下青石板突然裂开口子，缝隙直窜脚边，还往外冒凉气。
“跑！再慢就被拽下去当点心！”
他拽着她往前冲，裂缝里伸出血白的手，指甲又长又尖，死死攥住苏沉璧的脚踝，疼得她差点喊出声。
“别喊，这玩意儿欺软怕硬，你越怕它越得寸进尺。”
莫九霄赶紧捂住她的嘴，咬破指尖弹出血珠进裂缝，那手瞬间缩回去，裂缝“咔嗒”合上了。
“它怕你？”
苏沉璧声音还在抖，脚踝上的印子红得显眼。
“怕我发疯，毕竟疯起来我连自己都打。”
莫九霄擦了擦指尖的血，两人对视着突然笑出声，回声震得头顶灰尘飘下来。
笑声还没停，街角的铜镜突然亮了，镜里穿玄甲的少年单膝跪地，红衣少女正替他擦脸颊的血。
“原来我以前这么骚包，穿红衣服生怕别人看不见？就像过年挂的大灯笼，老远都能看见。”
莫九霄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嫌弃。
苏沉璧却盯着镜中少女腰间的玉坠发愣，指尖都在颤抖。
“那是我娘的遗物，十五岁那年丢在下山买糖的路上，怎么会在镜里？”
铜镜“咔嚓”翻转，碎成千万片，每片都映着不同的画面，刑台、桃花、血雨；
最后一片飘到两人面前，映出张玄色面具脸。
面具人声音阴沉沉的：“欢迎来记忆屠宰场，谁先死？选一个。”
“装神弄鬼！”
莫九霄一拳砸碎镜片，碎片却没落地，反而重拼成个银发细纹的老妇人，正是老了的苏沉璧。
老妇人笑得沙哑：“轮回是骗局，你们从头到尾都是猎物，逃不掉的。”
“那是我老了的样子？”
苏沉璧往后退了半步，眼里有点慌。
老年苏沉璧突然穿镜而出，伸手就抓她的手腕：“跟我走，还能活，再晚就来不及了。”
“想抢人，问过我的剑没？”
莫九霄抽咎无剑劈向镜子，粉尘散后凝成块血色令牌，烫得他差点脱手，指尖都红了。
“别扔，上面有字！”
苏沉璧赶紧按住他的手，令牌背面慢慢浮出一行字：【欲开轮回门，需献挚爱魂】。
“写这玩意儿的怕没谈过恋爱，懂个屁的挚爱，挚爱能随便拿来献？”
莫九霄掂了掂令牌，语气不屑。
苏沉璧脸色却发白，抓着他的袖子：“如果，如果这是真的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真要选一个吧？”
“让他来拿，看是他抢魂，还是我把他打哭，让他哭爹喊娘。”
莫九霄把令牌塞进她手心，刚碰到她的手，令牌突然拖起两人往街尾滑。
青铜门“轰”地开了，门后站着个穿嫁衣的女人，凤冠霞帔，红盖头往下滴血，
她伸手掀开盖头，额心有道裂疤，竟是苏沉璧的脸。
“莫九霄，欠我的洞房花烛，什么时候还？”
“冲我来，别碰她。”
莫九霄挡在苏沉璧前面，剑刃对着嫁衣女人。
嫁衣女人却笑了，声音甜得发腻：“我不要你，我要你亲手杀她，不然轮回门永远开不了。”
“排队吧，想杀我的人能从城门排到街尾，你得摇号，看看排到明天天黑之前能不能轮上。”
苏沉璧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屑。
嫁衣女人突然凝出血刃，直劈苏沉璧，莫九霄猛地推苏沉璧往前，血刃却在她鼻尖前停住，寸寸碎裂。
“我就说你杀不了她。”
莫九霄勾了勾唇，指了指嫁衣女人衣角的星图：“你是锁，她是开轮回门的钥匙，锁哪能毁了钥匙？这道理都不懂。”
嫁衣女人愣了愣，突然化做流光钻进苏沉璧心口。
苏沉璧闷哼一声，瞳孔瞬间变成琉璃色，额心慢慢浮出星图：“像有团火在胸口烧，疼得慌。”
“星图认主，忍忍就好，我结丹时比这疼十倍，都没喊一声。”
莫九霄刚说完，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两人直坠黑暗。
“抓紧我！别睁眼！睁眼会被幻觉缠上！”
莫九霄大喊，苏沉璧赶紧抱住他的脖子，感觉有无数双冷手在撕扯自己的衣服。
坠落突然停止，两人摔在软乎乎的东西上，手一摸才发现是张展开的人皮地图。
地图上用朱砂红点标着【苏沉璧·第一世】到【苏沉璧·今生·未亡】，
角落还写着行小字：【剥下最后一张皮，可得永生】。
“老娘不稀罕永生，只想活得像人，不是被人算计的靶子，从出生到现在，就没顺遂过一天。”
苏沉璧狠狠踩在地图上自己的名字，鞋底都沾了人皮的凉意。
莫九霄突然按住她的后颈，声音压得极低：“别说话，有人来了，气息比心魔还阴。”
黑暗里亮起无数双眼睛，一个蒙面人拎着破灯笼慢慢走来。
灯笼里的火晃了晃，竟映着苏沉璧前几世惨死的脸，蒙面人声音沙哑：“这一世，谁先尝轮回滋味？”
“不如你先尝尝烧自己的滋味！”
苏沉璧往前冲，一把抢过灯笼就往蒙面人头上扣，灯笼“轰”地炸了，火星子溅了他满脸。
蒙面人却没躲，反而笑出声：“烧得越旺，轮回印觉醒得越慢！你这是帮我，傻丫头！”
莫九霄怀里的四合体碎片突然飞出来，在空中旋成个轮回门的轮廓。
蒙面人顶着火就往门里扑：“门是我的！谁都别抢！”
莫九霄挥剑斩空，蒙面人化做飞灰，又在门后重新凝聚：“我是守门人，不死不灭，你们赢不了！”
“让我来。”
苏沉璧划破掌心，把血滴在碎片上，碎片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音，星图瞬间变红，轮回门开始缓缓关闭。
“住手！你会毁了轮回！整个三界都会乱！”
蒙面人慌了，伸手想挡门。
“大不了下辈子，换我追你到天涯海角，这次我跑，你跟在后面喊‘苏沉璧等等我’。”
苏沉璧回头眨了眨眼，语气带笑。
莫九霄大笑：“下辈子必须你追我！上辈子你跑太快，我追得鞋都掉了！”
门彻底关闭，周围的空间开始崩塌，碎石往下掉。
苏沉璧扑进莫九霄怀里，声音有点闷：“这次不许推我，不然以后都不理你了。”
“推你我就是土狗，见了骨头就摇尾巴的那种，就连你抢我剑谱我都不生气。”
莫九霄低头吻她额头，把她护得更严实。
两人相拥着坠向未知的黑暗，只要彼此在身边，再黑的路，再险的局，都敢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