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推开实验室的门,步伐坚定。他脊柱上的凸起处还残留着热度,但他没有呻吟,也没有回头去确认,陈溪瑶和李婉儿是否紧随其后。
走廊尽头,电梯的金属门静静等候,他按下负二层,门缓缓合拢,他才轻启唇:“鬼市今晚开市。”
陈溪瑶站在他左侧,沉默不语,只是将车钥匙轻轻放入他外套的口袋。李婉儿则落后半步,目光紧锁在他后颈上,低声提醒:“蛇纹还在动。”
“让它动。”陆言的声音平静如水,“它吞噬数据,我积累经验。”
黑市的入口隐藏在旧货市场的后巷,铁皮卷帘半掩,守门人叼着烟,目光上下打量着陆言空无一物的双手。“系统呢?没带终端也敢来?”
陆言没有回答,直接迈步进入。摊位沿着墙壁排列,灯光昏暗,无人向他打招呼。几个熟悉的藏家只是瞥了他一眼便转过头,有人低声嘲笑:“废了的人,还装什么行家。”
他在一个铜器摊前驻足。摊主是个中年男人,面前摆放着几件锈迹斑斑的青铜器,最边上那尊爵缺了流口,灰扑扑的,毫不起眼。
“这个,多少钱?”陆言问。
摊主嗤之以鼻:“捡漏捡上瘾了?这破玩意儿,五百拿走,别砍价。”
围观的人哄笑起来。有人举起手机,镜头直指陆言的脸:“没了系统,连真假都分不清了吧?”
陆言没有理会,蹲下身,手指悬在爵身三寸处,未曾触碰。他的目光锁定在底部一处被锈蚀掩盖的凹痕上,凝视良久。
“铭文在这里。”他突然开口,“不是装饰,是密码。周王祭器专用,三横一折,右旋七度。”
笑声戛然而止。摊主的脸色一变,急忙伸手想要收摊。陈溪瑶一步上前,直接扫码付款:“我买了。”
人群骚动。有人嘀咕:“瞎蒙的吧?”还有人掏出检测仪凑近扫描,结果跳出乱码。
李婉儿站在陆言身后,轻声说:“你瞳孔里的蛇纹,刚才闪了一下。”
陆言没有回头,只是说:“它在读残留数据。”
一个穿黑夹克的男人挤进人群,语气不善:“陆先生,空手鉴宝,不怕砸招牌?商会那边可盯着呢。”
陆言站起身,把青铜爵递给陈溪瑶:“砸不砸,轮不到你定。”
黑夹克冷笑:“明天拍卖会,赵天宇亲自坐镇。你要是真有本事,敢不敢空手上台?”
“敢。”陆言答得干脆,“告诉他,我不靠系统也能赢。”
人群散开,议论声却没停。陈溪瑶握紧青铜爵,低声问:“你真看得出来?”
“看不出来。”陆言坦然,“但蛇纹认得。它吞了灰隼的残渣,现在能读实物里的数据痕迹。”
李婉儿皱眉:“这意味着你身体在适应它的存在,融合在加深。”
“我知道。”陆言往前走,“所以得趁它还能用,多干点事。”
回程车上,陈溪瑶开车,李婉儿坐副驾。后视镜里,陆言闭着眼,眉头微皱。陈溪瑶从镜子里看他:“明天拍卖会,风险太大。”
“风险是给怕输的人准备的。”陆言睁开眼,“赵天宇想看我出丑,我就让他看个够。”
李婉儿转过身:“蛇纹吸收速度在加快,再这样下去,它可能反客为主。”
“那就让它当主人。”陆言嘴角扯了扯,“只要它帮我赢,谁当主人都行。”
陈溪瑶猛地踩了刹车,车停在红灯前。她扭头看他:“你疯了?”
“我没疯。”陆言直视她,“我只是比以前更清楚,我要的是什么。”
绿灯亮起,车继续前行。李婉儿低头看手机,突然抬头:“赵天宇刚放出消息,明天拍卖压轴品是‘西周夔龙纹方壶’,标价八千万,但——”
她顿了顿,“检测报告显示,壶底有现代焊接痕迹。”
陆言笑了:“他想让我当众打眼?”
“不止。”李婉儿声音压低,“壶内壁刻了商会密令,谁鉴定失误,谁自动退出行业。”
陈溪瑶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这是要你身败名裂。”
“好啊。”陆言倚靠在座椅上,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我正愁没机会告诉所有人——我不靠系统,照样能赢。”
随着车辆缓缓驶入昏暗的地下车库,引擎声戛然而止,三人静坐不动。李婉儿的目光紧锁陆言的双眼:“蛇纹又动了,这次……比上次快。”
陆言推开车门,夜风如细针般刺入他的衣领,他却未有丝毫瑟缩。“那就让它动个够。”
他迈步走向电梯,背影坚定,脊柱凸起处隐约泛着暗光。陈溪瑶紧随其后,低声问道:“真不后悔?”
“后悔?”陆言轻蔑地按下楼层键,“我连系统都敢吞,还怕他一个假壶?”
电梯门缓缓合上,李婉儿站在车旁,目光定格在监控画面里陆言的瞳孔上,蛇纹如活物般游动,无声吞噬着数据残影。
她喃喃自语:“你到底……还是不是你?”
无人回应,只有电梯下行的嗡鸣,在空旷的车库里回荡,如同命运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