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语速平稳，眼神专注地看着慕心曼，力求每个细节都显得真实可信。
“属下听到这消息时，他们已箭在弦上，救人行动就在眼前！属下心知，回总坛禀报教主您已然来不及！想到您交给属下的任务是‘追踪侦查，找到老巢’，属下便当机立断，选择了其中行踪最诡秘、代号‘老三’的家伙一路尾随。这老三，正是负责与岛外接应者‘老九’联络的关键人物！”
“属下一直跟到他传送消息的秘密地点，趁其不备，一举将其制伏！从他口中逼问出更多信息后，属下灵机一动，胁迫他利用那送信的巨雕，将属下送往他们的海上巢穴！那雕果真神骏通灵，在属下的剑锋‘劝说’下，勉强听话。不过快到他们的巢穴——就是这艘伪装的商用大船时，属下担心直接降落会被发现，便再次‘威胁劝说’神雕，将属下放在了外围一处隐蔽的礁石后。”
“属下趁夜泅水，悄悄摸上了这艘船。一番探查，发现这船的主人，是一个代号叫‘老九’的人，极为狡猾，身边总是簇拥着不少亡命之徒。他正是雇佣海盗、饲养神雕的核心人物！属下势单力孤，不敢贸然动手，只能潜伏在暗处，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等待机会……”
“终于！天可怜见！就在我们的人马攻船，船上大乱之际，那老九独自一人溜进了这间舱房的密道！属下知道机不可失，立刻尾随而入！谁知……那密道深处竟还藏着两只体型更大的备用神雕！那老九狡猾如狐，立刻驱使二雕攻击属下！属下在狭窄的暗道里以一敌三（一人二雕），拼尽全力，浴血苦战！虽最终未能擒获那老九，但属下敢以性命担保，那两只神雕已被属下重创！它们绝飞不远！定有迹可循！”
我一口气说完，胸膛微微起伏，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疲惫和“未能竟全功”的遗憾，目光坦然地迎向慕心曼那双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眼睛。
八九分真，一两分关键处假，再加上恰到好处的情绪渲染，连我自己都快信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夜。
慕心曼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我说完最后一个字。她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我身上来回扫视，充满了审视和浓浓的、毫不掩饰的狐疑。她仿佛在掂量，眼前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是否真有如此胆魄、如此机变、如此……实力？能在这些亡命之徒周旋还差点活捉他们领头的？
“呵……”半晌，她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微微歪了歪头，眼神锐利如刀，“精彩，真是精彩。甲云，你这故事编得……漏洞不少啊。”她故意拖长了音调，却又不说具体漏洞在哪里，显然是在诈我，也是在给自己留有余地。
最大的破绽？自然是那神雕为何会受我胁迫？又为何会“听话”地把我放到礁石后？不过，神雕到底有多通人性？除了那个我雕头陆阳，谁又能说得准？现在死无对证（雕也飞了），正是我发挥的空间。
“属下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请教主明察！”我立刻单膝跪地（虽然脖子上还架着刀，动作有点别扭），抱拳行礼，声音铿锵有力，脸上写满了“赤胆忠心”和“问心无愧”。
“哦？”她挑了挑眉，语气忽然带上了一丝玩味，缓步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还以为，你早就抓住机会，像那两只雕一样，‘飞’得无影无踪了呢。没想到……你竟能‘深入虎穴’到如此地步？你……”她微微俯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危险的探究，“究竟是谁？”
来了！终极拷问！
我抬起头，目光毫不闪避地迎上她审视的视线，努力让眼神显得清澈而坚定（同时心里疯狂默念“我是个演员我是个演员”），嘴角甚至努力扯出一个带着点少年意气的、略显倔强的微笑：“教主，属下是谁？属下是个剑客，仅此而已。现在……更是您麾下一把听命的剑。” 强行装逼，理直气壮！
从她眼底那丝稍纵即逝的缓和，以及微微放松的肩膀，我就知道，这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关，我算是暂时闯过去了。她很清楚：
1. 我的行动轨迹（跟踪、潜伏、上船）完全符合她最初“侦查”的命令。
2. 我带回的情报（海盗骚扰目的、影刃组织、营救计划、海上巢穴）极具价值，填补了她巨大的情报空白。
3. 最关键的一点：我甲云，名义上还是金衣瑶的人！我只是临时被她“借调”来帮忙的。打狗看主人，要处置我，也得先过金衣瑶那一关，由金衣瑶来最终定夺。她慕心曼再霸道，也得顾及同僚的面子和教中规矩。
“你在这船上……就没见到‘老二’到‘老八’中的其他人？”她突然抛出一个关键问题，眼神再次变得锐利。
来了！致命点！ 我心头一跳，但脸上依旧保持着茫然和笃定：“回教主，没有！若是见到那些核心人物，属下拼死也会拖住他们一两个！绝不至于让他们全都溜得无影无踪！”我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丝“未能立功”的惋惜。反正现在船上除了尸体，就是魔教的人，死无对证。除非她们能在茫茫大海上精准地捞到驾船跑路的老二老八他们……那概率，比大海捞针还渺茫！况且船上还有个熟悉海域的老九——王念鱼！
“哼。”慕心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置可否，算是默认了我的说法，也可能是觉得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
“教主……”我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我见缝穿针，抓住时机，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疲惫和恳求，“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若没有……属下……属下斗胆，能否去找点东西果腹？这一天一夜，水里来火里去，滴水未进，粒米未沾……” 这是试探，也是信号。只要她肯放我离开视线，基本就代表警报彻底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