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在五楼伺候,没敢细看。是…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异样,声音也更低了,“不过…她性子可厉害了,出了名的严厉。武功更是深不可测,除了黄岛主,她…她眼里可容不下旁人呢……”小蝶飞快地抬眼看了我一下,眼神里带着某种隐晦的提醒和担忧,“云哥哥你…你就,就别…多想了…吧?”
“啥?!我想啥了?!”我头皮一炸,差点从泡脚盆里跳起来,“我明天要去她手下当差!我是问你她为人如何!你想哪儿去了?!”漂亮?严厉?武功超群?岛主干女儿?可能还跟金衣瑶有些不对付?!这一连串信息砸下来,我只觉得眼前发黑。完了,完了!
这明天见了面,我会有好果子吃吗,那天在海边,好像她跟金衣瑶不怎么对付啊,还好我上面还隔着一个赵无风,就是不知道这假道士会不会把在她哪里受鸟气撒到我身上,一定会的,该死,我这是什么命,到哪里都是背锅侠,受气包?
“哦…这样啊…”小蝶似乎松了口气,但随即又露出更深的忧虑,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包含的同情和一丝……怜悯?让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那…那你明天可千万要小心点。”她轻声叮嘱道,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
这反应… 看来这位慕教主在底层民众心中的形象,绝非仅仅是“严厉”那么简单啊!恐怕是积威甚重,手段狠辣!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上来。
我还想再追问些细节,比如她具体管什么?有什么忌讳?手下人好不好相处?可小蝶已经帮我擦干了脚,开始收拾东西,脸上恢复了那种职业化的温顺笑容:“云哥哥,水凉了,我帮您准备沐浴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我连忙摆手拒绝。昨天就是自己洗的,今天,哪能让她帮忙洗澡。一想到昨天睡晕了,被她看光了,我就有点羞愧的抬不起头。
小蝶似乎有些不高兴,小嘴微微撅起,但也没坚持。我再想追问慕教主的事,她只是摇头,眼神闪烁,含糊其辞:“小蝶身份低微,接触不到慕教主那样的大人物,知道的也就这些了。您明天去了,自然就知道了。”她的回避态度非常明显。
祸从口出。 我瞬间明白了她的顾忌。这岛上耳目众多,她一个小小侍女,妄议副岛主,搞不好会惹来杀身之祸。我心头涌起一股愧疚,暗骂自己鲁莽,差点害了她。强压下满肚子的疑问和猫抓般的焦虑,我挤出一个笑容:“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小蝶。”
我泡在宽大的浴桶里,温热的水包裹着疲惫的身体,却无法驱散心头的沉重。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地牢里的血腥搏杀,一会儿是金衣瑶莫测的媚眼,一会儿是赵无风阴沉的脸色,一会儿又是慕心曼那传闻中令人胆寒的形象……还没等我理出个头绪,“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小蝶开门后,进来的是鬼幽。这家伙一进门,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就毫不客气地在小蝶身上打了个转,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欣赏了一番后才大大咧咧地朝屏风后喊道:“喂!小子!别泡了!赶紧穿衣服,教主找你!”说着,一屁股就坐在了我刚才泡脚坐的太师椅上,翘起二郎腿,手指还无意识地敲着扶手,眼珠子四处乱瞟,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
我心里暗骂一声“龟公”,脸上却立刻堆起受宠若惊的笑容:“马上马上!鬼爷…呃!劳烦您亲自跑一趟,真是折煞小弟了!教主有吩咐,您随便派个人传个话,小弟立马飞奔过去,哪敢劳您大驾!”我一边手忙脚乱地擦身穿衣,一边给他戴高帽,心里却直打鼓:金衣瑶这又想唱哪出?下午刚分开没多久!这大半夜的,怎么又来找我过去?
这鬼幽也忒没规矩,房间里还有姑娘呢!就这么肆无忌惮的闯进来,但 转念一想,自己在这里算个屁?人家凭什么尊重你?
“哎哎,说了多少次了,别叫鬼爷,听着生分!”鬼幽摆摆手,脸上却露出几分受用的笑容,“以后喊鬼哥!亲切!”
“是是是!哥说的是!叫哥亲切!”我顺杆爬,巧妙地避开了那个“鬼”字。鬼幽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果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虽然心里恨不得捅他一刀(想起那天在金县尉的后院,他差点捅穿我胸口那一刀,我就恨得牙痒痒),但眼下能拉近点关系总没坏处。
我穿好衣服,装作不经意地凑近一点,压低声音问:“哥,教主这么晚了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小弟心里有点没底啊。”我试图从他嘴里套点话。
鬼幽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斜睨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警告和深意,也压低了声音:“小子,不该问的别问。教主的心思,也是你能猜的?去了,自然就知道了。走吧!”他站起身,不耐烦地催促。
“是是是!哥教训的是!小弟多嘴了!”我连忙点头哈腰,心里却是一凛。这鬼幽,看着粗鄙莽撞,实则粗中有细,油滑得很!这种人才更危险! 能跟在金衣瑶身边当贴身护卫的,怎么可能是真正的蠢货?我对他那点轻视瞬间收了起来。
跟着鬼幽来到后院二楼金衣瑶的住处。通报后进入宽敞奢华却透着冷清的客厅,竟然空无一人。
“这边。”金衣瑶的声音从侧面的书房传来,带着一丝慵懒。
鬼幽上前一步,毫不客气地伸手:“剑给我。”我乖乖解下紫雨剑递给他。他拿着剑退了出去,并顺手带上了书房的门。
书房内,金衣瑶坐在一张宽大的红木书桌后,桌上只点了一盏精致的琉璃宫灯,光线昏黄,将她明艳的脸庞映照得半明半暗。她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好整以暇地打量着我,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我从里到外看个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