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海眼裂隙中弥漫而出的恐怖意志,冰冷、古老、充满了无尽的死寂与毁灭气息,仿佛是整个永冻荒原无数岁月积累的严寒与绝望的聚合体。它并非针对某个个体,而是无差别地笼罩了整片区域,让所有人的神魂都如坠冰窟,连思维都仿佛要被冻结。
星衍脸上首次露出了惊惧之色,他死死盯着那道裂隙,手中的星盘疯狂转动,似乎在急速推算着什么:“不可能……封印明明还在……只是被星力扰动,怎会惊醒‘它’的意志投影?!”
巴图等冰霜巨人更是匍匐在地,巨大的身躯微微颤抖,用古老的语言喃喃祈祷,充满了敬畏与恐惧。对他们而言,寂灭海眼是圣地,也是禁区,其中沉睡的存在,是远比黑巫教更加恐怖、不可名状的远古威胁。
傅长安在这股意志的压迫下,只觉得气海内的枯荣真元运转都变得滞涩起来,怀中的纪元碎片和洞内的星泪之晶虽然依旧散发着光芒,却也在这股意志下微微震颤,仿佛遇到了天敌。
“这……这就是被封印在寂灭海眼深处的存在吗?”阿幼朵声音发颤,脸色苍白。
玄玑真人面色凝重到了极点:“根据阁中秘典零星记载,海眼深处封印的,并非实体,而是上古那场大战中,被斩灭的‘寂灭之源’的一缕不灭意志碎片……它本身或许没有完整意识,但代表着纯粹的‘终结’与‘虚无’,会本能地吞噬一切生机,加固封印,并将其同化为死寂的一部分!”
就在众人被这恐怖意志震慑,动弹不得之际,反转再次发生!
那弥漫的意志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常”的存在,如同潮水般向几个方向集中涌去:
第一个方向:星衍及其麾下的黑巫教徒!
他们身上浓郁的邪气、死气以及试图撕裂封印的行为,仿佛黑暗中的灯火,瞬间吸引了绝大部分意志的“关注”!那股冰冷的毁灭气息如同实质般压向他们!
“呃啊!”几名修为稍弱的黑巫教徒惨叫一声,身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色彩,变得灰白,仿佛生命力被瞬间抽干,化作僵立的冰雕!连星衍和那两名筑基后期高手也闷哼一声,周身黑气剧烈波动,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第二个方向:冰洞内的星泪之晶!
晶石蕴含的纯净星辰与冰霜之力,与这死寂意志格格不入,仿佛污浊中的清泉,也引来了意志的“排斥”与“侵蚀”!包裹晶石的冰台开始出现裂纹,晶石本身的光芒也明灭不定。
而第三个,也是最微弱的关注方向,竟然是傅长安!
并非因为他本人,而是因为他怀中的纪元碎片!那碎片上蕴含的“纪元更迭”、“文明余火”的悲怆道韵,似乎与这纯粹的“寂灭”意志形成了某种对立与吸引!
但奇怪的是,这股意志在接触到纪元碎片的光芒,尤其是感受到其中一丝建木本源气息后,竟流露出一种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情绪”——并非单纯的毁灭,反而带着一丝……迟疑?甚至是……微不可查的“悲伤”?
就在这诡异的对峙中,傅长安的锦鲤运气,或者说天道赋予的“洞察先机”,让他捕捉到了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他敏锐地发现,当那恐怖意志大部分力量被星衍和星泪之晶吸引时,施加在他们这边的压力会骤然减小!而且,星泪之晶在抵抗意志侵蚀时,散发出的波动与纪元碎片的共鸣达到了顶峰!
“玄玑前辈!巴图!”傅长安疾声传音,“趁现在!黑巫教被意志压制,我们联手,驱动晶石与碎片之力,或许能暂时安抚或击退这意志投影!至少,要保住晶石!”
玄玑真人瞬间明悟:“好!我以天机阁秘法引导星辰之力!巴图战士长,请你以冰霜巨人血脉沟通晶石,稳定其力!”
巴图怒吼一声,挣扎着站起,巨大的手掌按在冰洞壁之上,淡蓝色的血脉之力涌入,与星泪之晶产生强烈共鸣。玄玑真人则手掐法诀,引动周天星辰虚影(尽管被裂隙干扰,但仍有效果),加持在晶石之上。
傅长安则将纪元碎片紧握在手,全力催动枯荣意境和建木本源,将那股“生死轮回”、“文明不息”的意境,通过碎片的放大,向着那弥漫的恐怖意志“对冲”而去!
这并不是攻击,更像是一种“宣告”,一种“证明”——证明这个世界并非只有死寂,仍有生机在挣扎,文明在延续!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当这股蕴含着“生”之希望的意境,与那纯粹的“死”之意志接触时,并未引发更剧烈的冲突。那恐怖意志的波动,反而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那股冰冷的毁灭气息,似乎……减弱了一丝?
与此同时,星泪之晶在巴图和玄玑真人的加持下,光芒大盛,柔和而坚韧的星辉与冰霜之力扩散开来,竟暂时驱散了笼罩在冰洞周围的死寂气息,形成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小区域!
“有效!”乌缇娅惊喜道。
星衍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变化,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和极度的不甘。他没想到,这几个他视为蝼蚁的家伙,竟然能凭借那古怪的碎片和星泪之晶,与海眼意志形成短暂的抗衡!
但他此刻被意志重点“关照”,自身难保,根本无法阻止。
然而,这平衡是脆弱的。海眼裂隙中弥漫出的意志仿佛被激怒了一般,更加狂暴的力量开始汇聚,显然准备发动下一波,更强大的冲击!
而更让傅长安心头一沉的是,他感觉到,怀中的纪元碎片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消耗着能量!显然,与海眼意志的对冲,代价巨大!
他们撑不了太久!
必须找到彻底解决,或者脱离的方法!
就在这新一轮危机即将爆发的刹那,傅长安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了星衍手中那疯狂转动的星盘,以及星盘指针隐隐指向的——海眼裂隙本身!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第一百零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