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中断的瞬间,林玄脚步一顿。
并非因为失去联系而惊慌,而是因为周围的景象骤然扭曲、变幻!
不再是幽暗的金字塔通道。
眼前是熟悉的城市街景,阳光明媚,车水马龙。
一个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林玄”,正和一个面容慈祥的中年妇女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那是他早已逝去的母亲。
(幻境中)
母亲温柔地:“小玄,今天在学校怎么样?妈妈晚上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少年林玄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妈……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普通人,我是……通天教主转世,你信吗?”
母亲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摸摸他的头:“傻孩子,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什么教主不教主的,在妈妈眼里,你永远都是我最棒的儿子。快回家吧,肉要炖糊了。”
她伸手,想要拉住他。
那只手,温暖,真实,带着林玄记忆深处最眷恋的烟火气。
(现实与幻境的间隙,林玄的意识冰冷如铁)
林玄(内心):“低劣的把戏。”
并指。
戮仙剑意甚至无需完全激发,仅仅是一丝斩灭虚妄的意蕴散开。
咔嚓!
眼前的温馨场景如同破碎的镜子,寸寸碎裂。
母亲的身影在惊愕中化为光点消散。
场景再次变换!
金鳌岛,碧游宫!
万仙来朝,气象万千!
高坐云床的“通天教主”,威严的目光落下,带着无尽的失望与愤怒。
(幻境中)
通天教主怒斥:“孽徒!背离教义,与凡俗厮混,辱没截教门庭!还不跪下认罪!”
下方,无数熟悉的、陌生的仙人面孔,齐齐投来或鄙夷、或嘲讽、或痛心的目光。
(现实与幻境的间隙)
林玄(内心):“我的道,我自己走。”
戮仙剑意再震!
碧游宫景象如同水中倒影,剧烈晃动,旋即破灭。
……
与此同时,苏云晚也陷入了自己的心魔幻境。
她站在一片纯白的、无边无际的空间里。
眼前是无数具躺在实验台上的人体,有她的父母,她的朋友,公司的同事……他们身上连接着各种维生仪器和能量导管,
生命气息被源源不断地抽取,注入到中央一个巨大的、蠕动的肉瘤之中——正是骊山庄园地底那个肉瘤的放大版!
(幻境中)
肉瘤发出蛊惑的低语:“苏云晚……看啊,这就是生命……脆弱,短暂,终将凋零……何必执着?融入我吧,与我一起,获得永恒的生命形态……这才是生命造化的终极……”
那些实验台上的人,也同时睁开眼,空洞地望着她,
发出哀求:“云晚……救救我们……或者……加入我们……”
苏云晚脸色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能感觉到,这幻境直指她内心对生命意义的探究,以及对“造化”之力可能走向歧路的恐惧。
(现实与幻境的间隙)
苏云晚(咬牙,双手结印,微弱的造化之力在指尖流转):“生命……不是用来扭曲和永恒的工具!是过程!是绽放!是守护!”
她指尖的造化之力并非攻击,而是化作温暖的生命之光,如同春风拂过冰原,轻轻扫过那些实验台上的人影和中央的肉瘤。
人影和肉瘤在生命之光中,如同阳光下的积雪,缓缓消融,脸上的痛苦和扭曲也随之平复,最终化为点点荧光消散。
幻境破除。
苏云晚微微喘息,眼神却更加坚定。
……
巫狰的幻境则简单粗暴得多。
他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充满汗水和呐喊的武馆擂台。
对面,站着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但气息更加狂暴、眼神更加凶戾的“自己”。
(幻境中)
心魔巫狰(狞笑):“看看你这软弱的样子!跟着那林玄,学的都是什么取巧的把戏!真正的力量,是摧毁!是征服!是让所有人都跪在脚下颤抖!来,打败我,吞噬我,你才能获得极致的力量!”
心魔巫狰咆哮着冲来,双拳带着崩山裂石般的气血之力!
(现实与幻境的间隙)
巫狰(咧嘴,露出森白牙齿):“放你娘的屁!力量是拿来守护的!不是拿来欺负人的!你这心魔,不懂!”
他没有动用任何花哨的技巧,就是最简单、最直接的一拳!
凝聚了他全部信念和气血的一拳!
轰!
两个拳头对撞!
心魔巫狰的拳头连同手臂,如同脆弱的玻璃,寸寸碎裂!
整个身影在难以置信的咆哮中炸开,化为乌有。
幻境破碎。
巫狰晃了晃拳头,啐了一口:“不堪一击。”
……
几乎在同时,三人破开了各自的心魔幻境。
周围景象恢复了金字塔通道的原本模样——粗糙的岩石墙壁,布满灰尘和苔藓,空气中弥漫着古老和腐朽的气息。
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
苏云晚轻吐一口气:“好厉害的心魔幻境,直指内心最深的执念和恐惧。”
巫狰挠头:“俺就觉得有个欠揍的家伙在俺耳边叨叨,被俺一拳打爆了!”
林玄目光看向通道深处:“这只是开胃菜。越靠近绝仙剑,心魔之力会越强。守住本心。”
他顿了顿,看向苏云晚。
林玄:“你的生命造化之力,似乎对平复这种精神侵蚀有奇效。”
苏云晚点头:“我也发现了。或许是因为生命之力本身代表着‘存在’与‘秩序’,恰好克制这种引发混乱和虚无的心魔。”
林玄:“跟紧我,必要时,用你的力量辅助。”
苏云晚:“明白。”
三人继续前行。
通道开始向下倾斜,周围的暗银色符文越来越密集,散发出的能量波动也越发活跃,带着一种扰乱认知、扭曲感知的力量。
低语、幻听、视线的扭曲感不断袭来。
但有了之前的经验,三人紧守心神,加上苏云晚不时释放出柔和的造化之光涤荡周围,一路虽然艰难,却还算稳定。
终于。
前方出现了一丝亮光。
以及……更加清晰、更加锐利的绝仙剑意共鸣!
他们加快脚步,走出通道尽头。
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的洞窟!
洞窟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由暗银色金属构筑的复杂祭坛。
祭坛上方,悬浮着一柄通体透明、仿佛由最纯净的水晶雕琢而成的长剑!
剑身之上,无数细微的、如同电路板般的银色符文自然流转,散发出一种能克制万法、洞悉一切变化的玄奥意蕴!
绝仙剑!
然而。
在绝仙剑与祭坛之间,盘踞着一团庞大无比的、不断翻滚扭曲的暗影!
那暗影没有固定形态,时而化作狰狞巨兽,时而化作妩媚妖女,时而化作挚友亲人,散发出极致诱惑与极致恐怖交织的心魔之力!
它,就是这片归墟秘境心魔之力的源头!
此刻,它似乎被三人的到来惊醒,庞大的暗影猛地“看向”他们,发出了无声却直抵灵魂的尖啸!
轰!
比通道中强烈十倍、百倍的心魔冲击,如同海啸般向三人席卷而来!
林玄眼神一凝,戮仙剑意自动护体,斩灭靠近的虚妄。
苏云晚双手张开,生命造化之力化作一圈柔和而坚韧的光晕,将三人笼罩其中,竭力抵抗着心魔侵蚀。
巫狰怒吼一声,气血如同狼烟冲天,强行稳住几乎要失控的战意。
那心魔暗影见冲击效果不佳,猛地收缩,然后……
一分为三!
化作三道稍小、却更加凝实的暗影,分别扑向林玄、苏云晚和巫狰!
它竟然要同时针对三人的心魔弱点,进行分化击破!
林玄面前,暗影化作了通天教主与万仙朝拜的宏大场景,威压更盛!
苏云晚面前,暗影化作了无数扭曲蠕动的生命实验体,发出更加凄厉的哀嚎!
巫狰面前,暗影化作了那个被他“打败”的心魔自我,气息却暴涨了数倍,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
三人瞬间被拖入了比之前更加凶险、更加逼真的心魔战场!
而悬浮在祭坛上的绝仙剑,似乎受到了心魔之力的刺激,剑身光芒明灭不定,发出嗡嗡的震颤。
林玄一边抵御着“通天教主”的威压斥责,一边感应着绝仙剑的状态。
他明白了。
这柄剑,并非单纯被封印。
它本身,就在与这心魔源头进行着某种对抗和……磨合?
想要得到它,必须先……
战胜这极致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