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还在响,我盯着巷口班主任消失的方向,手没松开周婉宁的后颈。她呼吸比刚才更弱了,胸口那块金属凸起开始发烫,像是有电流在皮下窜动。
我没时间犹豫。把她的头轻轻搁在烟囱背风处,撕下冲锋衣内衬的一角压住她胸前的绷带。血已经浸透三层布料,再失血几分钟,人就没了。
我从贴身口袋掏出U盘,插进战术手电改装的数据端口。屏幕闪了一下,系统界面跳出来,但信号条是空的。Emp的余波还在干扰,数据库加载缓慢。等了几秒,终于跳出一行字:“未知设备——疑似军用级生物耦合炸弹。”
就在这时,地上那个被我打晕的杀手头目咳出一口血,睁开了眼。
他声音很轻,带着喘:“密码是……0624……快救她……”
我没看他,手指继续按着周婉宁的颈动脉。心跳每分钟58次,偏慢,但还算稳定。我抬头盯他的眼睛,发现他在刻意控制呼吸节奏,想装得像一个快死的人。
真正快死的人不会挑日期当密码。
我还是输了进去。
系统反应很快。红色警告弹出来:“认证失败。起搏器已激活二级协议,连接外部引爆目标:市政厅地下变电站。”
几乎同时,周婉宁胸口猛地一震,金属部件发出低频嗡鸣,像有马达在体内启动。我伸手摸过去,温度又高了一截。
这密码是假的。
我蹲下来,盯着杀手头目:“谁让你来的?”
他没回答,嘴角抽了一下,眼球翻白,又昏过去了。
我把他拖到排水管旁边,用手铐锁住手腕。现在不是审问的时候,救人要紧。
我拉开背包侧袋,取出陈雪的沙漏。这是她每天上学都带着的小玩意儿,透明玻璃管,两头封死,细沙从上往下流,她说这是“爸爸回家倒计时”。昨天她塞给我时还说:“你看到沙子落完,就知道我放学了。”
但现在这沙漏不对劲。
每一粒沙落下,周婉宁的胸口就震一下。我把它贴到耳边,听流动的声音,再低头感受她的呼吸——完全同步。
我立刻明白了。
这不是电子计时器。他们根本不怕Emp。敌人用的是物理装置,靠沙漏控制起搏器的引爆节奏。沙子流尽,电流超载,炸弹炸,市政厅停电,连锁爆炸跟着来。
最原始的方式,反而最难防。
我盯着沙漏里的细沙,脑子飞转。不能砸,不能堵死,万一触发反向机制,周婉宁当场就会爆。也不能放任不管,市政厅一旦瘫痪,周边医院、地铁、消防系统全受影响,伤亡人数不敢想。
我撕下陈雪画作的一角,折成薄片,小心塞进沙漏颈部。只卡住一小部分沙粒,让流速稍微变慢。
做完这一步,我立刻去看周婉宁的脉搏。
震颤频率降了。
有效。
我松了口气,把沙漏放回背包,拉链留一条缝,方便随时观察。现在每一秒都算数,沙子还在走,市政厅的倒计时也在走。
我俯身靠近昏迷的杀手头目,抓起他衣领:“谁设计的这套系统?说!”
他嘴唇动了动,没声音。额头冒冷汗,体温在下降,可能是内出血。再问也没用了。
我站起来,望向远处市政厅的轮廓。大楼在晨光里安静矗立,没人知道底下埋着一颗定时炸弹,而引爆开关,正藏在周婉宁的身体里。
这场博弈不是技术战,是人心战。
他们知道我会救她。所以拿她当钥匙,逼我去打开更大的灾难。
我摸了摸贴身口袋里的U盘,里面可能有破解路径。但现在所有设备都瘫了,读不了。只能等信号恢复,或者找到能用的老式终端。
周婉宁突然哼了一声,手指微微抽动。我赶紧蹲下,摸她额头,滚烫。体内的装置已经开始影响体温调节系统。
不能再等了。
我收起战术手电,把匕首别回腰间。背包带上肩,先把她扶起来。她身子软,靠在我臂弯里,呼吸断断续续。我用冲锋衣把她裹紧,一手托住后背,一手探她脉搏。
沙漏还在流。
我看了眼背包缝隙里的玻璃管,最后一段沙柱正在缓缓断裂。
还有不到三十分钟。
我低头看她苍白的脸,想起她说过的话:“如果你死了,我就没有家了。”
现在换她躺在怀里,命悬一线。
我抱紧她,脚步往屋顶边缘移。得找个能接入系统的点,老城区有地下光纤接入口,离这儿不远。只要能连上一次,就能查U盘,找破解方案。
刚走到女儿蜡笔画残片旁,我停了一下。
画里那个穿军装的男人,一只手举枪,另一只手伸向小女孩。
和每次画的一样。
我把画捡起来,塞进背包夹层。
然后抱着周婉宁,走向屋顶另一侧的逃生梯。
风从背后吹过来,掀起了冲锋衣的一角。我听见背包里沙粒落下的声音,一声,一声,像心跳。
最后几粒沙,正穿过狭窄的瓶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