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弹射击场的风裹着硝烟味，吹得靶纸 “哗啦啦” 响。林天趴在射击位上，手指反复摩挲着步枪的扳机护圈 —— 枪身还带着前一个战友留下的余温，他却觉得手心发凉，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期待。五公里考核拿了良好后，他连带着对以前最怕的射击，也多了点底气，手腕上那半截扎花鞋带，还系在护腕里，红白相间的颜色从迷彩护腕下露出来，像个默默打气的小标记。
“林少爷，这次可得让子弹找着靶，别再像上次那样，弹孔散得跟星星似的！” 王小毛趴在隔壁射击位，边调整枪托边调侃，上次实弹射击，林天五发子弹有两发脱靶，剩下三发也散在 5 环外，报靶时连报靶员都忍不住笑了。
李大壮在另一边，憨厚的声音裹着风传过来：“俺相信你！五公里都能跑下来，射击肯定也能行！俺昨天还看见你对着树练瞄准呢！”
林天没接话，只是深吸一口气，按照高战教的动作，把枪托贴紧肩膀 —— 以前他总怕后坐力，枪托贴得松松垮垮，扣扳机时还会下意识闭眼，这次却莫名想 “试试贴紧点”。高战的声音在射击场边缘响起，带着熟悉的沉稳：“射击时别憋气，吸气贴枪托，呼气扣扳机，把枪当成自己的胳膊，别跟它较劲！”
这句话林天听了无数遍，以前总记不住，可这次趴在射击位上，看着远处的胸环靶，呼吸竟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 吸气时，胸口贴着枪托微微起伏，枪身像长在了肩膀上；呼气时，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没有以前的僵硬，反而跟着呼吸的节奏，慢慢往下压。
“砰！”
第一声枪响时，林天没像以前那样被后坐力震得肩膀发麻，反而觉得枪身的震动顺着呼吸传出去，竟没那么难受。他眯着眼看了眼靶纸的方向，心里没底，却没停，继续调整呼吸，第二枪、第三枪接连响起，每一次扣扳机，都比上一次更顺，呼吸的韵律和扣扳机的力度，像突然找到了默契，不用刻意想，身体已经先做出了反应。
五枪打完，林天松开扳机，手指还有点发颤 —— 不是紧张，是莫名的兴奋。他看着远处的靶纸被报靶员取下来，心里像揣了只兔子，连王小毛喊他 “看你这表情，难道没脱靶？” 都没听见。
“3 号射击位！8 环、7 环、9 环、8 环、7 环！弹孔集中在 8 环区域！”
报靶员的喊声顺着风飘过来时，林天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旁边的李大壮拍着他的肩膀喊 “中了！都是 7 环以上！还集中！”，才猛地反应过来，差点从射击位上摔下去，幸好手快抓住了枪托。
“我…… 我没脱靶？还集中在 8 环？” 林天的声音有点发颤，看着高战走过来，手里拿着他的靶纸 —— 上面五个弹孔紧紧挨在 8 环附近，最中间那个 9 环的弹孔，还带着新鲜的火药印，比他以前 “星星散” 的靶纸，简直像两个人打的。
“以前总跟你说，别跟枪较劲，要找呼吸的节奏。” 高战把靶纸递给他，嘴角带着明显的笑意，“这次终于找到感觉了，不是子弹找不着家，是你以前没给子弹找着路。”
林天攥着靶纸，指尖都快把纸捏皱了。他看着上面的弹孔，突然明白 —— 不是突然 “开窍”，是这几天训练时，他总对着树练瞄准，不知不觉就把呼吸和瞄准的节奏捏合到了一起；五公里跑下来后，他觉得 “再难的事，只要沉下心就能成”，心态稳了，动作自然就顺了；还有护腕里的那半截鞋带，像个小念想，让他每次紧张时，都能想起苏小雨说的 “训练场上加油”。
“林少爷，你可以啊！以前子弹找不着靶，现在直接扎堆了！” 王小毛凑过来，抢过靶纸看了又看，一脸不敢信，“下次是不是要跟我抢‘神枪手’的称号了？”
“俺就说你能行！” 李大壮笑得眼睛都眯了，“以后射击训练，你可得教俺两招，俺总在 6 环徘徊！”
周围的战友也围过来，七嘴八舌地夸他，林天的脸有点红，却没像以前那样别扭，只是把靶纸叠好，放进作训服内兜 —— 贴身的位置，能感受到纸上传来的硝烟味，比任何奖励都让他开心。他想起第一次实弹射击时，自己吓得闭眼，子弹飞到靶外；想起高战一次次帮他调整枪托，说 “别急，慢慢来”；想起战友们从调侃到鼓励，现在又为他高兴，心里暖烘烘的。
高战拍了拍手，让大家回到射击位：“林天找到感觉了，你们也多琢磨琢磨呼吸和扳机的配合，别光靠蛮力！” 他路过林天身边时，又补充了句，“下次争取把弹孔往 9 环挪挪，离优秀就差一步了。”
林天用力点头，重新趴在射击位上 —— 这次他没再攥紧手指，而是自然地贴紧枪托，呼吸的韵律比刚才更稳了。风还在吹，靶纸还在响，可他的心里却异常平静，像找到了和枪的默契，知道每一颗子弹，都能找到属于它的 “家”。
夕阳落在射击场上，把靶纸染成暖金色。林天看着远处的胸环靶，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下次要是能拿到射击优秀，一定要跟苏小雨说 —— 不是炫耀，是想让她知道，那个曾经连子弹都找不着靶的林天，现在真的越来越棒了。他摸了摸内兜的靶纸，又看了看护腕里的鞋带，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 原来 “开窍” 不是突然的奇迹，是一次次不放弃的训练，是一点点稳下来的心态，是那些藏在细节里的鼓励，慢慢凑成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