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鼠群蔽月与血脉的抉择
空气像被平川次郎掌心那团扭曲跳动的炽白火焰点着了！硫磺混着焦糊的死亡味儿浓得让人喘不过气，火光把他因愤怒扭曲的脸照得跟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似的，冰冷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的，死死盯着挡在前面的白辰。张华峰佝偻着身子，跟块粘在身上的烂泥似的悄悄挪到侧面，枯瘦的手指在半空怪异地划着，无形的精神泥沼又漫了过来，想把白辰和徐子东拖进幻境里。
“小辰子！小心那驼背的鬼花招！”徐子东忍着浑身没散的麻痹和虚弱，扯着嗓子喊。他双手往前虚引，把周围地上的水渍和空气里的湿气硬聚到一块儿，在身前弄出一道薄薄的、不停晃的水幕屏障。这屏障在平川次郎那吓人的火焰威压下跟纸糊的似的，但他必须给白辰争取点时间！
杨紫挣扎着想爬起来，一动就扯得被雷电反噬和摔伤的内脏疼得钻心，眼前发黑，嘴角不停往外渗血。她看着白辰那不算特别宽、此刻却跟山似的挡在她前面的背影，看着他腰上那枚在火光里隐隐发亮的兽牙护身符，心里堵得慌，又是愧疚又是着急，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滋味。
“走啊！”她用尽全力喊，声音被剧痛扯得变了形，“别管我！赶紧走！他们是冲我来的！你们挡不住！”她认得出平川次郎的手段——那就是白旗镇惨案的凶手！而那个驼背老头身上散出的阴冷幻术味儿，让她灵魂都发颤。这俩人，随便一个都能要了命！
可白辰跟没听见似的。
就在平川次郎掌心的炽白火焰快喷出来、张华峰的幻术像毒藤似的缠上来的瞬间——白辰动了！
他没往后退，反倒猛地往前踏了一步！
这一步又沉又绝，脚下的石板都好像快扛不住了，发出“咯吱”的呻吟！腰上那枚老得掉渣的兽牙护身符，被平川次郎的火焰光一刺激，跟活过来似的！一股滚烫的热流，像睡着的火山岩浆似的，一下子从里面涌出来，狠狠烙在白辰的皮肉上！那灼痛感强得他差点闷哼出声，但这疼不是伤害，是从血脉深处翻涌上来的、狂暴的共鸣和召唤！
他深邃的眼睛瞬间全变成了幽绿色！那根本不是人的眼神，是万兽之王的冰冷和狠戾！他不管扑面而来的毁灭火焰，不管想钻他脑子的幻术泥沼，猛地张开双臂，对着脚下这片被战火、混乱和冷冰冰建筑盖着的土地，对着这城市里最脏、最卑微、却也哪儿都有的生灵，发出了无声的咆哮！
一股无形的、从老祖宗传下来的意志，以白辰为中心，跟往死水里扔了颗核弹似的，“轰”地炸开了！这意志穿透了硬邦邦的路面，穿透了钢筋水泥的楼群，穿透了又脏又粘的下水道，一下子盖满了整条林荫道，还往更远的地方疯狂蔓延！
整个街区，不，甚至更远的地下世界，全被惊醒了！
吱吱吱——！！！
嘶嘶嘶——！！！
叽叽叽——！！！
无数又尖又疯、满是原始饥饿和绝对服从的嘶叫声，从四面八方、从你想都想不到的角落里，跟海啸似的涌了出来！不是几十只、几百只，是成千上万！凑成了能淹了一切的恐怖声浪！
接着，比声浪更吓人的景象来了！
林荫道两边的下水道口，跟被巨大的力气挤爆了似的！黑色的、粘糊糊的、滚来滚去的“洪流”“嘭”地喷了出来！那不是水，是无数挤在一块儿、互相踩着、疯了似的老鼠！它们凑成一股股粗粗的黑喷泉，没完没了地涌！
墙根的裂缝被撑大，砖石都松动了，更多老鼠跟决了堤的洪水似的往外泻！
路边的垃圾桶被从里面撞翻，发臭的垃圾被掀飞，下面露出来的是密密麻麻、油光锃亮的鼠群！
就连远处建筑物的地基缝、公园的灌木丛深处、废弃仓库的破洞里……所有阴暗、潮湿、脏得要命的角落，都成了这黑色死亡潮水的源头！
眨眼间，整条林荫道，连两边的人行道、梧桐树下的空地，甚至一部分建筑的墙，全被这无边无际、滚来滚去的黑鼠毯盖满了！地面都看不见了，换成了几尺厚、不停起伏的黑肉浪！刺鼻的臭味、粪便的腥臊、老鼠皮毛的骚味儿混着疯狂的嘶叫，成了能让最胆大的人当场崩溃的地狱景象！
“八嘎！什么鬼东西！”平川次郎的怒吼被鼠群的嘶叫淹了！他下意识地把掌心的炽白火焰往脚下轰！“轰”的一声，一片刺眼的火光炸开，瞬间把扑到脚边的一大片老鼠烧成了焦炭，空气里又多了股更恶心的焦臭味！可这点火，在无边无际的鼠海里跟泼了杯凉水似的！更多老鼠踩着同伴焦黑的尸体，跟不怕死的黑潮水似的，疯了似的往他腿上扑！那滑溜溜、冷冰冰、带着脏东西和病菌的触感，还有无数小牙啃裤子、想咬肉的麻痒刺痛，让他头皮一下子炸了！
“啊——！滚开！脏东西！”平川次郎再也装不出那高高在上的冷酷样，疯狂地跺脚、甩腿，掌心不停喷小火苗烧靠近的老鼠，狼狈得不行，甚至有点慌了！他的火焰异能是强，可面对这无孔不入、不怕死的鼠海，力量被分得稀碎！每次聚火，都有无数老鼠趁机扑到他身上咬！
另一边，张华峰更惨！
他那厉害的幻术，能扭人的精神、造恐怖幻境，可对这些只有原始本能、脑子简单的老鼠，几乎没用！他枯瘦的身子瞬间就被涌来的鼠海淹到了腰！无数老鼠顺着他驼背的背往上爬，钻进他宽大的旧长衫里！又咬又抓！
“呃啊——！该死！滚开！”张华峰发出凄厉的惨叫，哪儿还顾得上用幻术。他拼命挥着枯瘦的胳膊，想拍掉、扯掉身上的老鼠，三角眼里满是怨毒、恐慌和恶心到极点的神情！一只大老鼠甚至爬到了他脖子上，对着他干巴巴的脸狠狠咬了一口！他猛地抓住那只老鼠，使劲捏爆！腥臭的血和内脏溅了他一脸，反倒把鼠群惹得更疯了！
徐子东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跟地狱降临似的一幕，身前那道薄水幕早被鼠潮冲散了。无数老鼠跟黑溪流似的从他脚边涌过，却没一只咬他！它们的目标特别明确——就冲平川次郎和张华峰！他看向站在鼠海中间、跟块礁石似的立着的白辰。此刻的白辰脸色惨白，额头青筋暴起，全是细汗，身子甚至因为耗力太多微微发颤，可那双幽绿的眼睛又冷又坚定，跟掌控着这地狱洪流的魔神似的！
“走！”白辰的声音哑得厉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压过了鼠群的嘶叫。他一把抓住旁边同样被鼠群避开、还没缓过神的杨紫的胳膊，触手又凉又抖。
杨紫被他拉着，踉跄地跟着走。她看着周围这无边无际、疯咬的鼠海，看着在鼠海里狼狈挣扎、不停怒吼的平川次郎和张华峰，再看看身边这脸色惨白、眼神却跟石头似的坚定的年轻人，心里跟翻江倒海似的！巷子里的“流氓”？现在召唤鼠海地狱的控兽者？哪个才是真的他？那枚烫人的兽牙护身符…白家…御兵卫…一个几乎被家族忘了的老词儿，带着沉甸甸的宿命感，猛地撞进她脑子里！
徐子东也反应过来，忍着恶心和害怕，紧紧跟着白辰。
三个人踩着鼠潮特意“让”出来的窄道，跟劈开黑海的剑似的，难却快地往林荫道另一头冲！身后是平川次郎愤怒的火焰爆炸声、张华峰凄厉的惨叫咒骂声，还有那没完没了、让人头皮发麻的鼠群撕咬声！
“拦住他们！张桑！用幻术！拦住！”平川次郎被老鼠缠得焦头烂额，眼看白辰三人要冲出包围圈，不甘心地吼。
张华峰这会儿浑身是血，脸上被老鼠咬出好几个血洞，长衫破得不成样，哪儿还能集中精神用厉害的幻术？他怨毒地盯着白辰消失在鼠海边缘的背影，眼神恨不得把人吃了，可只能更疯地扯身上的老鼠，嘴里发出跟野兽似的嚎叫声。
终于，三人冲出了鼠潮盖着的核心区！身后的嘶叫和混乱跟潮水似的退了，却还震得耳朵疼。
“往这边！”杨紫忍着疼和晕，指着一条又窄又黑、堆满杂物的小巷。她显然对这一带的路特别熟。
三人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在跟迷宫似的窄巷里拼命跑。身后，平川次郎愤怒的火焰咆哮和张华峰怨毒的咒骂声隐隐传来，可被一层又一层的建筑挡着，越来越远。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肺跟烧起来似的，腿沉得像灌了铅，身后彻底没了追兵的声音，杨紫才在一个堆满废弃木箱、满是霉味儿的死胡同尽头停了下来。
“噗通”一声，她再也撑不住，靠着冷墙滑坐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每咳一下都带出更多血沫，脸白得跟金纸似的。
白辰和徐子东也扶着墙大口喘气，汗把衣服全浸透了。白辰的脸尤其难看，召唤和控制这么多老鼠，对他精神和血脉的消耗太大了，这会儿只觉得头疼得要炸，眼前阵阵发黑，腰上的兽牙护符还带着灼人的余温。
昏暗的光线下，胡同里静得吓人，只剩三人粗重的喘气声和杨紫憋着的咳嗽声。
杨紫咳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平复下来。她抬起头，乱了的短发被汗粘在苍白的额角，那双亮得像电的眼睛里，满是复杂的情绪——还没从惊吓里缓过来、不敢相信、深深的愧疚，还有点说不清楚的探究。她看着靠在对面墙上喘气的白辰，目光最后落在他腰上那枚老兽牙护身符上。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她的声音又哑又虚，带着点不确定的颤音。
白辰喘匀了点气，抬起眼，迎上杨紫的目光。他那双深邃的眼睛，这会儿没了兽性的幽绿，恢复了人的清明，却还带着战后的疲惫和沉重。他没直接答，反倒反问，声音也哑：“御兵卫，‘龙脉在，中华存’…这话你听过吗？”
杨紫的瞳孔“唰”地一下缩紧！跟被道无形的闪电劈中似的！她本来就白的脸，瞬间没了最后一点血色，身子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这话…这跟老咒语似的话，藏在她家族最隐秘的记忆里，是她留学回来、接触新思想后，几乎以为是瞎编的传说！可现在，从这个刚救了她命、又露了恐怖本事的年轻人口里，说得这么清楚！
她也是御兵卫的后人，小时候听爷爷说过杨家世世代代守龙脉的事，那时候她还小，只当是爷爷讲的故事。本来御兵卫的身份该一代代传下去，可到了她这辈，学了西方的新思想，自然不把老传说当回事。尤其是她爸，以前是学校校长，一辈子为了让中国下一代有好教育拼着，特别反感国内老一套的规矩。她爸总说什么龙脉、御兵卫都是瞎扯，也这么教她。
可杨紫知道自己身上确实不一样——从小身体就会放电，跟亚马逊河的电鳗似的。小时候没同学敢靠近她，谁也说不准啥时候就被她电一下。她爸说她是得了怪病，要找最好的大夫治，可直到她爸去世，也没找到办法。杨紫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怪物，生来就和别人不一样。从小到大，没被欺负过，可也没朋友愿意跟她亲近。
刚才亲眼看见白辰和徐子东的特殊本事，又听见白辰提御兵卫，她这才明白，原来爷爷说的都是真的。那个古老的传说，家族的使命，竟然真的落在了自己身上。
昏暗的死胡同里，空气好像凝住了。废弃木箱的霉味儿、血腥味，还有三人身上沾的鼠群臭味混在一块儿。徐子东也屏住了呼吸，眼神在俩人之间来回转。
杨紫死死盯着白辰，嘴唇动了几下，才艰难地、一字一顿地吐出那个刻在血脉里的称呼：“…太岁…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