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林揣着紫心草一路小跑,他作为医师自然知道紫心草在外界久了容易药力流失,而且张巡检不知还能不能撑的住,寒风吹在脸上生疼也顾不上。
张巡检家就在镇东头的老槐树下,此刻院里已经挂起了两盏昏黄的灯笼,隐约能听见屋内传来的咳嗽声,急得人心里发紧。他刚跨进门槛,张巡检的儿子就迎了上来,红着眼圈道:“赵医师,您可算来了!我爹他…… 他刚才又晕过去了!”
“莫慌,药引找到了!” 赵天林拨开人群进了内屋,一股浓重的药味混着寒气扑面而来。炕上的张巡检脸色蜡黄,嘴唇泛着青紫,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盖着三层棉被仍在不住发抖。
赵天林来不及多言,掏出随身携带的银质药碾,将紫心草掰成小段放进去,手腕快速转动,药碾与石槽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奇异的是,紫心草刚被碾碎,一股淡淡的清香就弥漫开来,不像寻常草药的苦涩,反倒带着一丝草木的温润,屋里几个冻得搓手的家人都下意识深吸了口气,连空气都仿佛暖了几分。
赵天林取过早已熬好的汤药,将紫心草粉末小心翼翼撒进去,用银勺轻轻搅动,原本暗沉的药汤竟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泽。
“来,扶巡检起来喝药。” 赵天林亲自端着药碗,张巡检的儿子连忙上前将父亲搀扶起来。药汤刚送到嘴边,张巡检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声响,艰难地张开嘴,滚烫的药汁顺着嘴角流下,他却像是毫无知觉。
赵天林急得额头冒汗,又舀了一勺轻轻吹凉,一点点往他嘴里送,好不容易才将小半碗药汤喂了进去。
“爹!” 儿子忍不住低唤,却见张巡检喉结动了动,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几口带着冰碴的寒气。
众人正揪心时,奇迹却悄然发生 —— 张巡检发抖的身子慢慢停了下来,原本紧蹙的眉头舒展了些,脸色虽依旧苍白,却褪去了那层吓人的青紫色。他眼皮颤了颤,竟缓缓睁开了眼睛,声音沙哑地说:“水……”
“有有有!” 家人连忙倒来温水,张巡检小口喝了两口,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甚至能自己靠着被褥坐起身了。
赵天林伸手探向他的脉搏,手指刚搭上手腕就猛地一顿 —— 原本微弱散乱的脉象,此刻竟变得沉稳有力,像是被一股清润的暖意推着,每一次跳动都比前一次更坚实。
本来以张巡检的身体,赵天林也只能是治标不治本,没有办法彻底治好,只能延缓,没想到,这剂药下去竟然彻底将病根除去了。
“恭喜张巡检,以后再也不会被此病折磨,这次彻底除根了”赵天林笑着说。
“此话当真?怪不得我感觉从来没有的舒坦,儿子,给赵医师拿一百两赏银,明天我还要送副‘当世神医’的牌匾!”张巡检开心的说。
“这…… 这紫心草竟有如此神效?” 赵天林喃喃自语,他行医几十年,从未见过药效如此迅猛的草药。寻常紫心草入药,怎么也要两三个时辰才能见效,这株竟在短短一炷香内就让濒危之人缓了过来。
他再看张巡检,嘴唇已经有了血色,甚至能笑着对儿子说:“刚才…… 好像有股热流从肚子里钻出来,顺着骨头缝暖到了脚底。”
又过了半个时辰,张巡检不仅能自己喝药,还说饿了要吃点稀粥。屋里的气氛彻底松快下来,家人围着赵天林连连道谢,赵天林却望着窗外的风雪出神 —— 萧青山那株紫心草太过奇特,这药性绝非凡品,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这等宝贝?等会要过去看看他还有没有。
等赵天林赶到青山药舍,箫青山正准备关门回家,这赵天林也不隐瞒,将刚才张巡检家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让箫青山都诧异不已,他原来只是觉得那三株紫心草药力十足,却没有想到竟有如此功效,他记得昨天那少年好像还卖了一颗当归,不知那当归是不是也有惊人功效?
正当箫青山沉思时,赵天林已忍不住说道:“青山呀,按辈分你还是我的子侄,你告诉我,这种紫心草到底还有没有?有多少我全要了。价格好说。”
萧青山苦笑道:“不瞒赵叔,我当时确实收了三株,现在还剩两株,本来我当时觉得这紫心草药力十足,要留着自家用的…”
还没等萧青山继续说下去,赵天林已急声说:“青山贤侄呀,你看我也老了,这样,既然剩下两株,你我一人一株怎么样?我给一两银子一株,不,五两银子怎么样?”
萧青山苦笑道:“您老都说成这样了,我不答应倒显得晚辈不懂事了,那就再给赵叔一株吧!”
赵天林闻言大喜,至于五两银子,刚刚张巡检才赏了一百两银子,这其中也有萧青山提供这紫心草的功劳,现在也算投桃报李了。这五两银子也是表达诚意而已,以箫青山家族的力量,自然不在乎这点银子。
箫青山又打开房门,从怀里掏出石盒说:“不满赵叔,我都准备拿回家放入家里药房呢,”
赵天林呵呵笑道:“不然怎么说青山贤侄孝顺呢。”
萧青山又找了一个石盒,从自己装有紫心草的石盒中取出一株装在空石盒内,然后递给了赵天林。赵天亮眉开眼笑的接过,拿出五两银子递给箫青山:“贤侄,以后还有这样的好药材记得你赵叔呀!”
说完,两手抱着石盒,脚步轻快的离开了,箫青山微笑着目送赵天林离开,然后想了想,又到里面的货架上找到那颗当归,连同石盒一起装入怀中,这才关门离开了青山药舍。
萧青山踏着残雪走在回家的路上,怀里的石盒沉甸甸的。这个时辰,街上早已空无一人,唯有风雪卷着枯叶在石板路上打着旋,但今晚他的脚步却比平日快了许多,指尖甚至能透过丝绸锦袍感受到当归散出的微弱暖意。
回到自家宅院,他径直走进后院的药房。药房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陶罐与药柜,空气中弥漫着经年累月的药香,墙角的铜炉还煨着安神的药汤,咕嘟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