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芽把电磁炉从战舰模块上拔下来的时候，竹筒震了一下。
系统·团子在里头哼哼唧唧：“检测到北境残余灵力波动，频率跟冥币上的爪印残留信号……有点像，但又不太一样。”
她没吭声，指尖在竹筒面板划了两下，调出上一章反向兑换时截留的一张冥币影像。那骷髅头印记还在缓缓旋转，像是某种加密水印。
“再扫一遍。”她说，“用异能开发屋的情绪读取，逆向推演它的出厂情绪背景。”
南宫翎蹲在旁边，第九条尾巴搭在竹筒接口上充当中继天线，耳朵忽而猫耳忽而鹿角地乱冒。他刚想开口，尾巴突然一僵，整条毛炸起来。
“不对劲，信号被屏蔽了。”
话音未落，白芷手里的铜镜猛地一颤，镜面像活过来一样，直接把墨言刚捡回去的手机吸了进去。
“喂！”墨言伸手去捞，只抓到一缕银光。
镜面翻涌，画面碎成无数片段：仓库、货架、成堆的彩虹洗发水箱子，还有墨言穿着普通卫衣，低头签收货单的侧脸。
姜小芽眯眼：“这不是他凡间记忆？怎么会被铜镜吞进去？”
白芷咬牙，左眼映着混乱画面，右眼却不受控地跳出一行行小字——《记忆回溯操作指南·初级版》。
“它在强行解析。”白芷声音发紧，“但数据不全，全是碎片。”
画面闪动，终于定格在一个角落：一个戴高定骷髅项链的货郎，正把一箱泡面推给墨言。箱底刻着一行小字：“致阿芽，愿你每世都有辣条吃。”
姜小芽呼吸一滞。
她一把抓住竹筒，启动心境修炼场，意识顺着铜镜数据流扎进去，像潜水一样往深处沉。周围的记忆碎片开始稳定，画面逐渐清晰。
货郎转身，露出半张脸——正是洛清寒。
但不是现在这副幽灵体的模样，而是穿着粗布衣，脖子上挂着算盘，笑得市侩又熟稔。
“第一百一十七次代购完成。”他对着账本念，“客户：姜小芽。商品：老坛酸菜面十箱，辣条五包，备注：记得放葱花。”
墨言在旁边愣住：“他……认识你？”
姜小芽没答，手指在竹筒上敲了三下，命令南宫翎：“尾巴连上去，顺着这段记忆的源头，反向定位。”
南宫翎哼了一声，九条尾巴迅速摆成阵列，信号刺入虚空。片刻后，坐标锁定——幽冥界边缘，一片被遗忘的垃圾场。
“走。”姜小芽收起竹筒，顺手从乾坤袋掏出洋葱喷雾别在腰带上，“去看看是谁，一百多年前就开始给我囤泡面。”
***
幽冥界的风是冷的，带着铁锈味。
四人落在垃圾场边缘，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泡面包装堆，层层叠叠，像一座座小山。风吹过，掀起几张泛黄的袋子，上面印着生产日期：癸未年。
南宫翎低头捡起一张，手指发抖：“这年份……比你出生早一百二十年。”
姜小芽蹲下，指尖抚过袋子上的字迹。有些已经模糊，但还能辨认出“姜小芽”三个字，写法和她小时候练字的笔顺一模一样。
“这不是巧合。”她说，“有人一直在等我。”
系统·团子突然冒头：“检测到大量非流通型灵力残留，来源……天道俸禄系统。”
话音刚落，洛清寒凭空出现，雷劫造型的骷髅项链缠在手腕上，整个人站在泡面山巅，影子拉得老长。
“我说过，你们不该来。”
姜小芽站直，竹筒对准地面一堆冥币：“这些钱，是你从幽冥司顺走的年终奖？”
洛清寒笑了下，摘下项链，变回那条普通货郎腰带：“没错。冥币是赃物，但泡面不是。每一箱，都是按单发货。”
“谁下的单？”她问。
“客户信息保密。”他淡淡道，“但我记得备注栏写过——‘给未来的阿芽，记得吃泡面时加蛋’。”
风卷起一张包装纸，飞到姜小芽面前。她伸手接住，背面墨迹未干，确实是那句话。
墨言站在原地，没动，也没说话。
南宫翎悄悄把一条尾巴绕上姜小芽的手腕，传过来一段加密信号：【检测到时间锚点异常，这段记忆……不该存在。】
姜小芽低头看竹筒，系统正疯狂刷新数据：【检测到跨轮回订单记录，共三百二十七笔，最后一笔时间：三日后。】
“三日后？”她冷笑，“我还没下单。”
洛清寒看着她，眼神忽然没那么冷了：“你不用下。系统自动续费。”
“什么系统？”
“天道信用体系。”他抬手指了指头顶，“你以为辣酱银行是创新？不过是把早就存在的东西，重新摆上台面。”
姜小芽盯着他：“所以你不是来搞破坏的？”
“我是来收尾款的。”他摊手，“顺便看看，这届客户还吃不吃辣条。”
系统·团子小声嘀咕：“检测到宿主心跳加速，建议……少喝碳酸饮料。”
姜小芽没理它，盯着洛清寒：“谁在幕后下单？为什么是我？”
洛清寒沉默片刻，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账本，封皮上写着《跨世代购日志·仅限内部查阅》。
他翻开一页，递过来。
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姜小芽”的名字，购买记录从癸未年延续至今，中间甚至有她重生前在现代超市扫码付款的电子小票影印件。
“客户本人。”洛清寒说，“每一世，都是你自己下的单。”
姜小芽手指一抖。
“不可能。我这辈子才刚开始做螺蛳粉信用卡。”
“可上一世呢？”洛清寒反问，“再上一世呢？你真以为，种田系统是突然觉醒的？”
她猛地抬头。
系统·团子的声音突然变了，不再是奶娃娃的调子，而是低低的、带着电子杂音：“检测到原始代码唤醒协议……正在加载……初始指令：为姜小芽准备泡面。”
南宫翎尾巴一紧：“它……不是单纯的系统？”
“它是订单执行终端。”洛清寒收起账本，“而你，是唯一持续订阅的用户。”
姜小芽后退半步，竹筒发烫。
她想起第一次觉醒时，系统弹出的画面——不是任务，而是一碗热腾腾的泡面，旁边写着：“欢迎回来，阿芽。”
原来不是欢迎。
是续费通知。
墨言终于开口：“所以……你一直知道？”
“我知道的不多。”洛清寒摇头，“我只知道，每隔百年，就会有个叫姜小芽的人醒来，重启系统，继续下单。而我，只是个送货的。”
“那这次呢？”姜小芽问，“为什么突然冒出来？为什么用冥币？”
“因为信用透支了。”他抬手，掌心浮现出一张金色卡片，“你上一世欠的辣酱期货，还没结清。这一世的螺蛳粉信用卡，是在用未来还债。”
姜小芽盯着那张卡：“所以你是来催收的？”
“不。”洛清寒笑了，“我是来提醒你——再不还，下一世，连泡面都订不了。”
风忽然停了。
垃圾场一片死寂。
南宫翎的尾巴一根根竖起来，信号阵自动启动，扫描四周。数据流回传：【发现时间裂缝，位置：姜小芽脚下。】
她低头。
地面裂开一道细缝，底下不是泥土，而是一排排整齐的泡面箱，每箱都贴着标签：【姜小芽·第118世·未激活】。
系统·团子声音发颤：“检测到……预载订单已生效。启动时间：三日后五时三十六分。”
姜小芽弯腰，指尖触到箱子表面。
冰凉。
但那一瞬间，她闻到了辣条的香味。
墨言上前一步，想拉她。
她摇头，从腰间摘下洋葱喷雾，对准裂缝喷了一下。
雾气散开，裂缝深处浮现出一行发光字迹：
【亲爱的阿芽：
这世别忘了加蛋。
——上上上上上世上辈子的你】
南宫翎的尾巴猛地缠住她手腕。
墨言的指尖停在半空。
姜小芽盯着那行字，慢慢抬手，把喷雾盖子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