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芽刚把最后一块预警盘塞进乾坤袋，指尖还沾着辣条油的黏腻。阳光斜斜切过议事殿的飞檐，照在她手背上，油光一闪，像某种加密信号。
她没擦。
昨天那场会，赢是赢了，可赢得太响，总有人咽不下这口气。她蹲在摊子后头，拿根小木棍戳着炉灰，等火候。炉上架着三口小锅，分别熬着麻辣灵参、奥利奥灵果酱、辣条萃取液——都是配方共享清单里的基础款，但火候差一毫，效果能差三成。
南宫翎的尾巴信号昨晚升到满格，妖域那边已经开始试产。墨言今早发来一条记灵簿摘要：小门派试用反馈，灵力吸收率平均提升了两成三。白芷没说话，但右眼扫过她摊位时，镜面微震了一下。
风动了。
殿门“吱呀”推开，一队穿金线围裙的修士列队进来，领头的是御膳房宗主，指甲涂得跟符纸封印似的，一抬手，三名长老应声落座。
“今日召集诸派联络人，议一议后勤统合。”宗主声音不高，却压得住场，“姜姑娘的灵食确有奇效，但散供无序，易生乱象。我提议，配方收归联盟膳务司统一调配，确保公平。”
姜小芽慢悠悠把锅盖盖上，蒸汽“噗”地冒出来，带着一股子红油香。
她没抬头，只把木棍往炉灰里一插：“您要的不是公平。”
她从乾坤袋抽出一张半透明符纸，往空中一抖——是昨晚刚更新的联盟协作数据流，蓝光浮动，实时跳动着各门派扫码入群数、配方兑换量、预警盘铺设进度。
“七十二个门派，五十三个已接入协作网。我的配方，三天内流转了八百二十三次，换走灵砂、废符、旧阵盘，补回来的是材料缺口和情报节点。”她指尖一点，数据流放大，“你们要的，是断掉这个网，换成你们的审批流程。”
宗主脸色没变，左手却无意识蹭了下脖子上的高定骷髅项链。
就在那一瞬，姜小芽腰间的竹筒轻轻一震。
不是声音，是温度。
像有根细针从筒壁渗进来，扎在她皮肤上。她没动，可灵识已经顺着那股热流滑进去——系统黑屏依旧，但某个角落，浮出半道波形图，五处凹陷同步跳动，其中一处，正对准议事殿主座。
渴望，混着恐惧。
她心头一紧。
这不是读心，是“群体共鸣”——系统预载模块昨晚解锁的玩意儿，她还没搞懂怎么用，可这情绪来得精准，像有人故意往她感知里泼了桶脏水。
她不动声色地把三口锅端下来，装进保温符匣：“我的东西，只换不卖。要配方？拿资源来兑。要合作？扫码进群，每日试吃名额先到先得。至于统一调配？”她抬眼，笑了笑，“您怕我垄断，我怕您卡脖子。咱们，谁也别信谁。”
台下一阵骚动。
几个小门派原本犹豫的脸色，这会儿反倒松了。一个弟子举手：“那……我们能继续换防堵酥吗？我们山头的灵脉最近老打结。”
“能。”姜小芽点头，“明天配送。”
宗主没再说话，只挥袖递出一份玉简：“这是‘中央膳堂’试点方案，食材统购、成品统发，标准化运作，望姜姑娘支持。”
姜小芽接过，神识一扫——表面是流程图，底下却夹着几道蚀灵符纹，极淡，像笔误，可墨言的剑匣能扫出来，她也能。
她不拆穿，只点头：“行啊，试点就试点。不过我有个条件。”
“请讲。”
“第一批米，得用我改良的净化灵米。纸，得用防污符纸。这两样，我免费供。”她眨眨眼，“毕竟，谁也不想吃着吃着，灵根里长出魔斑吧？”
宗主瞳孔缩了缩，随即笑道：“姜姑娘思虑周全，准了。”
散会后，姜小芽没走远。
她蹲在廊下，把玉简贴在竹筒侧面，轻轻一拍。筒身缝隙里渗出微光，像电路板通了电。她闭眼，用前世调试代码的老办法，一帧帧过那份方案——不是看文字，是看节奏。
第三页，宗主提议“统购渠道由御膳房专营”时，笔迹顿了0.03秒。
和她在葬灵渊石台上发现的九宫格刷新延迟，一模一样。
她睁眼，把玉简塞进乾坤袋，顺手摸出三包辣条。
拆开，抽出棉线、铝箔、调味粉，指尖灵力一绕，三张薄如蝉翼的贴纸成形，表面印着“新品试吃·限量赠品”，背面却嵌着微型情绪捕捉阵。
她一张贴在墨言的记灵簿封底，一张塞进南宫翎信号阵的供能符里，最后一张，悄悄压在御膳房送来的回执单下。
夜半。
姜小芽正对着竹筒发呆，筒身突然一烫，波形图又出来了——五处情绪低谷，同步率比白天更高。其中一处，正从御膳房方向往旧地窖移动。
她起身，披上奶黄道袍，顺手从炉底捞出半块冷掉的辣条饼，塞进袖口。
刚推门，南宫翎的尾巴信号突然乱闪，像被什么东西干扰。她抬手掐了掐眉心，系统没提示，可她知道——通讯频段被人动了手脚。
墨言那边也来了消息，剑匣物流网弹出一条异常订单：三百份“无辣版”灵食，直送妖域边境。
她冷笑。
谁都知道，南宫翎一吃没辣的就闹脾气，九条尾巴能炸成蒲公英。
她摸出那张贴了捕捉贴纸的回执单，神识一探——白天宗主签字时，情绪峰值出现在“净化灵米”四个字上，不是抵触，是……焦虑？
她正要细看，地面突然一震。
阿哞的吼声从灵田方向传来，带着一股子暴躁老牛特有的破音：“谁他妈在老子犁的地里埋青铜管！”
姜小芽冲出门，正撞上阿哞用蹄子刨出一段黑乎乎的管子，上面刻着魔纹，接口处还沾着点洋葱喷雾的残液。
她蹲下，指尖一碰，管壁微颤——灵渠接驳口，正偷偷往联盟粮仓的地脉里引魔气。
她把管子收进乾坤袋，转身回屋，调出系统“家居炼器台”，把三包辣条全拆了，铝箔压成导流片，调味粉提炼成追踪剂，棉线编成感应网。
“既然你们想玩暗的，”她把新做的“情绪追踪贴”拍在墙上，五点低谷在图上连成星图，“那我就让你们的情绪，给我带路。”
她正要睡，竹筒突然弹出一行字：
“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异常……建议投放‘反向共鸣’干扰波。”
她盯着那行字，没动。
直到窗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停在她房门外。
门把手，缓缓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