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终于散得差不多了，姜小芽踩着干涸的油渍纹路走出石道，鞋底碾过最后一段灰烬时，脚心传来一阵轻微的震颤，像是踩断了一根老旧的电路线。她没停，也没回头，只是把乾坤袋往肩上提了提，竹筒在袋口磕了一下，发出闷响。
里面还是黑的。
她抬手抹了把脸，辣条油早干了，嘴角那道红痕蹭到了袖口。这一路没回头，但心里那团火，从岩壁里炸出来的，一路烧到了嗓子眼。
一个人卡帧，是漏洞。一群人卡帧——她低头看着自己沾着油污的手指，在空中轻轻敲了两下——那就是系统更新。
她蹲下来，指尖蘸了点残留在鞋帮上的辣油，在地上划了个九宫格。不是为了回忆，是验证。每一格都对应一段节奏：松土、浇水、摘果、收藤。她闭眼，灵识顺着那油痕爬，一格一格走过去，像从前调试代码时跑测试用例。
第三格的时候，指尖一跳。
来了。
那一瞬的“刷新延迟”确实存在，就在灵力流转到“收藤”节点时，空间有0.03秒的凝滞。她没动用异能，只是把灵力压进指尖，轻轻一弹。
“咚。”
油点飞起，落在第五格中央，炸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她睁眼，笑了。
不是系统教她的，是她自己，把种地的节奏，变成了战斗的节拍。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从乾坤袋里摸出三包密封好的灵食，外包装是她用符纸手绘的：红底黄字，写着“姜小芽特调·限量款”。
剑修那边要提神，她熬了三遍麻辣灵参，冻成卷儿，配冰镇灵梅汁，喝一口能清醒三天；丹修讲究循序渐进，她把奥利奥灵果酥做成双层，外壳能当丹引，内馅加了点洋葱喷雾提取物，专治灵根淤堵；符修最怕符纹不稳，她干脆做了辣条夹心符纸三明治，吃一口，符墨自动校准。
不是为了讨好谁。
是为了让他们知道，她手里有他们没有的东西——不是功法，不是法宝，是能直接塞进嘴里、立刻见效的“生活逻辑”。
议事殿前的广场上已经聚了不少人。各门派长老坐在高台，脸色冷得能结霜。她没急着上台，先在角落支了个小摊，摆上三份试吃盘，底下压着一张纸：“吃完打分，五星好评送创可贴。”
南宫翎蹲在树梢，尾巴无意识甩了甩，九条毛蓬蓬的尾巴在空中摆成个wi-Fi信号，一闪一闪。他没说话，但尾巴尖悄悄对准了妖域方向。
墨言站在人群后头，袖口二维码忽明忽暗，手里捏着个记灵簿，每有人尝一口，他就记一笔灵力波动数据，眉头越皱越紧——不是因为难吃，是因为太准了。
一个剑修长老吃完麻辣卷，当场剑意暴涨，差点把同门劈飞。他愣了两秒，猛地抬头：“这配方……你怎么知道我剑脉淤塞？”
姜小芽正往第二份酥点上挤灵奶，头也不抬：“你右手虎口有茧，但剑柄磨损不均，说明你最近刻意调整握法，回避某个发力点。再加上你进来时脚步虚浮，呼吸压得太稳——装的。你不是累，是憋得慌。”
长老哑口。
她终于抬头，笑了笑：“我还能调低辣度，加点安神灵露，你要不要试试？”
没人再说话了。
她这才走上台，把三份成品摆在案上，乾坤袋一倒，哗啦啦倒出一堆废料：旧符纸、断剑刃、报废的聚灵阵残片。
“我知道你们觉得我年纪小，境界低，不够格谈联盟。”她蹲下身，从竹筒里抽出一根铜线，“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们的预警阵总误报？因为你们用灵石驱动，灵力波动大，像老电视雪花屏。”
她三下五除二把废料拼起来，铜线绕成圈，符纸折成壳，最后塞进一块辣条油浸过的灵砂电池。
“我用现代电路逻辑重新排布能量流，做个低阶预警盘，不耗灵石，靠环境灵气回收供电。”她拍了拍成品，推到台前，“成本三块下品灵石，能用三年。谁要，拿积分换，或者——白送小门派。”
台下一片哗然。
一个老牌门派的长老冷笑：“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也敢谈统筹？修真界靠的是实力，不是你这小摊贩的把戏！”
姜小芽没恼，反而点点头：“你说得对。所以我也不逼你们加入。”
她站直，声音清清楚楚传开：“联盟不强制。三条规矩：资源互通，情报共享，危机互助。我开灵田积分系统，你们种的、炼的、画的，都能换我这的灵食配方、预警盘、家居炼器图纸。想合作的，随时来换。不想的，我也不会半夜敲你门。”
她顿了顿，从乾坤袋里摸出个二维码贴纸，贴在预警盘上。
“扫码加群，进群改名‘门派+需求’。我每天发新品试吃名额，先到先得。”
没人再笑了。
白芷站在人群里，右眼睫毛微微一颤，一行小字在眼底闪过：“检测到天道规则波动频率异常——关注源：议事殿上空。”
她没动，只是把铜镜往袖中藏了藏。
姜小芽正要下台，忽然停住。她回头，看着那群依旧冷脸的长老，忽然笑了：“你们觉得我不够格当决策者？行。”
她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块黑板，用粉笔唰唰写下三行字：
【联盟初期协作节点】
南宫翎信号阵 → 情报中继
墨言剑匣物流网 → 物资调度
白芷铜镜链 → 身份验证
然后她转过身，粉笔头一抛，正中某个长老的茶杯。
“但你们得承认——现在，是我在定规则。”
台下静了两秒。
接着，一个小门派的弟子举手：“那个……我能换一个预警盘吗？我们山头最近老有野兽半夜撞阵……”
“换。”姜小芽点头，“再送你一包安神辣条，放门口，保你三天清净。”
人群开始松动。
南宫翎的尾巴信号强度突然飙升，妖域方向传来一阵微弱的灵频震动——是回应。
墨言低头看着记灵簿，最后一行写着：“灵食吸收率：97.6%。建议：立即复制配方，防止垄断。”
他合上本子，嘴角抽了抽。
姜小芽回到摊位，正收拾东西，忽然感觉腰间的竹筒轻轻震了一下。
她低头看去。
屏幕还是黑的。
但就在她指尖碰到筒身那道旧划痕的瞬间，一道微光从缝隙里渗出来，一行小字浮现在空中：
“检测到宿主主导性提升，解锁【群体共鸣】预载模块。”
她没说话，只是把那包没拆的辣条塞进乾坤袋，顺手摸了摸竹筒。
像在摸一个还在休眠的老战友。
远处，议事殿的匾额在阳光下闪了闪。新刻的四个字还没上漆：修真共联。
她转身要走，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她名字。
她回头。
是那个一开始冷笑的长老，手里捏着一张积分卡，脸色僵硬：“那个……你们那个……奥利奥酥，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