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铮继续道:“三百年前,玄水宫的苏清如苏长老被凝玉长老诬告,说她所研制的重水抽干了玄水宫下灵脉的灵气。因此,苏长老被当时的宫主废去修为押入寒狱。”
秦红药和孟昶心皆是默默无言,李梦欢则皱起了眉头。
“苏长老的事,凌真人怎么会因这事诞生无法突破的剑心关?”
云铮斟酌了一下:“师尊他……一直视苏长老为并肩之友。苏长老进入寒狱那一日,恰恰也是师尊破境……但师尊赶到寒狱,却是慢了一步。”
并肩之友……这个词可真是叫人玩味。
剑修之道,首重剑心通明。若剑心在幻梦中被动摇、蒙尘,甚至产生裂隙,其后果远比寻常修士走火入魔更为严重。
若是轻易因一人一事而蒙尘……未免有些让人摸不清头脑。
“是那颗蛋搞的鬼!”
李梦欢语气肯定,“它搅乱星图,激发上古避劫阵沉岛,又引动这直指人心的幻梦之力……道爷我现在严重怀疑,这玩意儿根本不是什么蛋,而是某个老怪物留下的、专门针对神魂道心的邪门法器!”
沈璃凝视着那颗蛋,脑海中再次闪过余烬幻影提及的“追寻星骸”、“炼化失败”……还有爹爹与烈阳宗少宗主之间的恩怨还有那所谓的火种……
许多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开始在她心中串联。
这颗“蛋”,恐怕真的与余烬有关,甚至可能与爹爹沈钧的过去,与烈阳宗追索的“火种”,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它此刻的暴走,或许并非偶然!
而凌渊作为他们之中的最强者,一个剑道的尊者,竟然会被其困住,到底是这力量太强幻境太叫人沉溺,还是凌渊自有打算?
“必须唤醒凌真人,稳住星图!”
楼当风此刻回过了神,沉声道,“否则这幻梦之力持续下去,岛上其他修士凡人恐怕会彻底沉沦,再也无法醒来。而这海底避劫所,也未必能一直安全。”
众人点头。凌渊是此间修为最高者,也是稳住局面的关键。
秦红药尝试着唤了一声:“凌渊!”
毫无反应。
凌渊依旧紧闭双目,周身气息起伏不定,仿佛在与无形的敌人激烈对抗。
孟昶心蹙眉:“外力强行唤醒,恐伤其根本。”
沈璃上前一步,她能感受到自己与星骸核心的联系,也能隐约感知到那笼罩全岛的、由紊乱星图散发出的幻梦之力。
“让我试试。”她轻声道,“我或许能借助星骸之力,稍微干扰这幻梦之力,为凌真人争取一丝挣脱的契机。”
她闭上眼,凝神感应着体内那缕与星枢殿同源的力量,尝试着将其化作一道温和的、带着星辰宁静意味的涟漪,小心翼翼地推向凌渊所在的方向。
星辰之力触及凌渊周身那无形的剑意屏障时,微微一顿,并未被排斥,反而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悄然渗透进去。
众人屏息凝神,紧张地注视着。
只见凌渊微蹙的眉头似乎松动了一丝,周身那暗涌的气息也略微平复了些许。
有效!
然而,就在沈璃准备加大力度时,凌渊紧闭的眼睫猛地颤动了一下!
他周身那内敛的剑意毫无征兆地骤然爆发,虽只是一瞬即收,却凌厉得让周围空气都为之凝固。
仿佛在幻梦之中,他正面临着一场至关重要的、关乎剑道根本的抉择或……斩断!
下一刻,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凌渊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与平日截然不同的眼睛。
不再是古井无波的深邃,也不是剑意凛然的锐利。
那眼底,仿佛有万载寒冰在消融,又似有星辰在其中寂灭、重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跨越了无尽时光的疲惫与……一丝彻悟后的空茫。
他醒了。
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醒来的凌渊,似乎与沉入幻梦之前,有哪里不一样了。
他看着围拢过来的众人,目光最后落在沈璃身上,停留了片刻,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沙哑:
“我无事。”
他的视线随即越过众人,投向那颗依旧在散发混乱波动的蛋,以及头顶那因星图紊乱而疯狂闪烁的七彩天幕,眸中的空茫迅速被冷彻的锐意所取代。
“该解决它了。”
凌渊那双仿佛历经沧海桑田的眼睛,让众人心头皆是一凛。但他身上那股属于顶级剑修的锐意与决断,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凌真人,您……”孟昶心欲言又止。
“无碍。”凌渊打断了她,“幻梦之中,有所得。”
他言简意赅,显然不打算多谈幻梦经历。
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位葬剑海的支柱,似乎打破了一层无形的桎梏,气息愈发深不可测。
“得嘞!凌真人发话,那还等什么!”李梦欢摩拳擦掌,又有点发怵地瞄了那颗蛋一眼,“可这玩意儿……怎么解决?它现在跟个刺猬似的,碰也碰不得,靠近了还拉人入梦,邪门得很!”
沈璃上前一步,目光沉静地看向凌渊,又扫过那颗蛋:“或许……不必解决它。”
众人看向她。
沈璃整理着脑海中纷乱的线索,道:“这颗蛋,很可能与余烬前辈有关。它并非死物,更像是一种……特殊的容器,或者说,封印。”
“它内部蕴含的力量,与星辰相关,却又带着一股极其精纯、被压缩到极致的……火焰气息?”
李梦欢:“我明白了!”
他眼中紫芒大盛,死死盯着那颗蛋,“星火相激,可焚苍穹;星火相融,可孕造化!这颗蛋,怕不就是余烬前辈当年试图炼化星骸失败后,以其残存星悟为引,结合了某种火种本源,捣鼓出来的一个……一个星火之茧?!”
沈璃:……
猜的还有模有样的……
但……没那么玄乎吧!
星火之茧这个名头听起来就透着不凡。
“余烬前辈当年炼化星骸失败,恐遭反噬,”孟昶心挑了下眉,竟然也接下了李梦欢的话,“他留下此茧,或许是想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或者……一个合适的传承者,以另一种方式,完成他未竟之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