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福惠哄睡后,宜修想要带着苏郁回寝宫。可是刚一起来,左腿膝盖便传来了一阵刺痛,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苏郁急忙扶住了她焦急地问道。
“没事。”宜修摇了摇头。
“还说没事!站都站不稳!到底怎么了?腿疼吗?”苏郁摸向了宜修的膝盖。
“哎呀!”被她摸到了患处,宜修疼得忍不住小声叫了一声。
“这里吗?”见宜修点了点头,苏郁立刻扶着她坐下,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裤管往上拽,当看到她膝盖上的青紫时,她顿时慌了神,“怎么弄的?怎么都青了!”
“你小点声,别吵到孩子。”宜修刚竖起了手指,就被苏郁拽住了手。
“你别给我转移话题!告诉我,怎么弄的!我早上走的时候,你的膝盖还不是这样呢!这怎么几个时辰不到,膝盖肿起来了呢!老登踹你了?!”苏郁瞪大了双眼愤怒地问道。
“不是……”宜修急忙安抚她,“不是皇上。哎呀,这还不得怪你!谁让你处理了弘历不跟我说!早上剪秋告诉我弘历被你关了一晚上,绣夏又慌慌张张地说弘历出事了,我以为你闯了大祸,急急忙忙地就往阿哥所跑。看到皇上那么生气,我以为他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就想给你求情。这一着急,跪下的时候太猛了,就磕在地砖上了。”
苏郁的怒火瞬间僵在脸上,随即被密密麻麻的心疼取代,她指尖悬在宜修膝盖的青紫处,碰都不敢用力碰,“你……你傻不傻啊!”
她猛地将宜修揽进怀里,力道收紧却又刻意放轻,生怕碰疼她的腿,“我做事什么时候没分寸过?用得着你急着去求情,还这么不管不顾地往地砖上磕?你就不怕磕坏了腿,落下病根一辈子疼?”
宜修靠在她怀里小声辩解,“我哪知道你安排得那么周全……当时剪秋和绣夏说的吓人,我只想着不能让你出事,哪顾得上膝盖疼不疼。再说了,当时也没觉得多疼……”
“可你以前膝盖就不好,有旧伤,现在这样不管不顾的,会出问题的!”
“出问题最多不就是变跛子嘛,怎么,我成了跛子,你就不爱我了吗?”宜修梗着脖子问道。
“你听听你在说什么!我的重点是这个吗?”
“我的重点就是这个!我要是变成跛子,你还爱我吗?”宜修认真地问道。
“爱!爱你!不管是瘸是瘫是病是残,我都爱!行了吗?”苏郁无奈地问道。
“这还差不多。”宜修笑着攥紧了她的袖子,“这是你说的,以后不管我什么样,你都不能离开我。”
“傻瓜!”苏郁心疼地将她再次搂进了怀里,“不离开,死也不离开。”
“不用担心,我没事的,养几天就好了。”看她那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宜修笑着说道。
“你啊,就逞能吧!嘴上说没事,还不知道自己多疼呢!一会儿回寝宫,我给你扎针!”
宜修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她急忙推开了苏郁,“不过是磕了一下,有必要扎针吗?用点消肿药膏就行了!”
“不行!你这都肿起来了,不是一般的磕伤,我怕你伤了筋骨。听话,万一膝盖有了积液,就真的严重了。”
“你这是危言耸听!”
“你这是讳疾忌医!我是大夫,不许你有任何反驳,必须扎!”苏郁神情严肃,不容拒绝。
“你比皇上还霸道!”宜修气哼哼地扭过了身子。
看着宜修露出了孩子气的一面,苏郁笑着伸手围住了她,将下巴担在了她的肩头,“是我不好,看你受伤了,我说话就硬了。霸道也是为了你,对不对?”她说着双手摩挲着她的小腹,“我扎针一点也不疼,你忍一忍,咱们把伤治好了,以后不就不怕留病根了嘛。”
后背贴着她温暖的胸口,宜修的语气也软了下来,“我不是不愿意治病,我只是不喜欢被人命令,尤其是……我爱的人。我被命令着过了大半生了,我不想……”
“是我不好,是我太激进了。”苏郁温柔地蹭着她的颈窝,“我以后改,再也不会命令你了。我们今日施针治疗可以吗?你不用怕,今日下针的时候,我再给你讲大如的故事好不好?”
“就是那个自诩真爱,却被真爱给打进冷宫的疯子?”宜修微微扭过头看向了苏郁问道。
“对。我给你讲她进了冷宫和侍卫的秘事。”
“和侍卫?!”宜修眼前一亮,一下子来了兴趣,“她不是爱皇上吗?”
“那也不耽误她和侍卫超脱男女之情的友谊。”
“哈!超脱男女之情?呸!说的冠冕堂皇!真没感情就应该保持距离,往一起凑就是图谋不轨!”宜修不屑地挑了挑眉,“幸好你说的这个疯子是前朝的,这要是乌拉那拉氏的女儿,我第一个掐死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听到宜修的话,苏郁不禁扯了扯嘴角,幸好自己给大如编了个前朝的身份。宜修要是知道了这是她侄女,她也许真的要派人去灭口了吧。不过弘历都废了,想必这大如也不用出场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宜修疑惑地问道。
“我是在心里感叹我们皇后娘娘看人就是一针见血,说的没错,就是图谋不轨!”苏郁笑着放开了双手,将宜修的裤管放下,“那就请娘娘跟我回寝宫,我们边扎针边把那两个人图谋不轨的事详细讲讲。”
“好吧,那你可得好好讲。”宜修骄傲地将手放在了苏郁伸过来的手心里。
“一定好好讲,保证娘娘满意。”苏郁笑着扶起了宜修,“慢点走,小心膝盖。”
“啰嗦……”宜修扶着她的手慢慢走着,笑意却慢慢爬上了她的脸,她就是喜欢和苏郁在一起,因为苏郁把她真正当做宜修而非皇后。
到了寝宫里,苏郁先让剪秋给宜修热敷膝盖,自己则有条不紊地准备着针灸。
剪秋手脚麻利地拿来温热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敷在宜修膝盖的青紫处,“是奴婢不好,没注意到皇后娘娘伤了腿。娘娘,很疼吗?”
“还好,不怎么疼。”宜修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却一直在盯着忙碌的苏郁,看她仔细擦拭银针,看她给银针消毒,“剪秋,退下吧,这里有贵妃就好。”
“是,那奴婢去外面守着。”剪秋知道此时娘娘需要的是苏郁,所以识趣地退了出去。
苏郁拿着针灸带来到了宜修床边,轻轻将她膝盖上的热帕子揭了下来,放在了一旁,“这样坐着针灸你会看到我下针,会害怕的。而且起针需要一段时间,我怕你坐着腰不舒服,我扶你躺下吧。”
“可侧躺着我就看不到你了。”宜修有些迟疑地说道。
“看不到我也可以听到我的声音,我会一直在的。再说了,躺下也好下针。”苏郁笑着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好吧。”宜修点了点头。
苏郁扶着她的腰,让她缓缓躺下,又拿过了枕头轻轻抵住了她的后腰,“这样就不会觉得累了,腰上也有支撑。”
宜修侧躺着,后腰抵着柔软的枕头,果然舒服了不少。她微微偏过头,刚好能看到苏郁蹲在榻边的身影,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她的手,“要扎了吗?”
“还没呢,我先给你按摩。”苏郁说着用右手捏住了一根针,左手轻轻摩挲着她的青紫处,“我继续给你讲大如,她被诬陷害死了仪嫔的孩子,只说了个百口莫辩就不再辩解了。皇上气的要死,想救都救不了她,只能答应把她贬为庶人,送到了冷宫里。”
“真是个蠢货!这个时候不辩解,不自救,难不成还指望着别人来救她?”宜修气的不禁牙痒痒。
“对啊,她傻乎乎地以为只要皇上信她就可以,不需要辩解。可这宫里,哪里来的那么多清者自清。不辩解,不就是相当于默认嘛。”苏郁说着右手指尖微微一顿,一根针就已经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