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踏入翊坤宫时,殿内的暖香正绕着鎏金炉鼎打转。宜修正端坐在临窗的梨花木桌旁,手边一盏雨前龙井还冒着轻烟,她与华贵妃隔着两张绣墩的距离。不远,够得着寒暄问安。不近,恰好守住中宫的体面,连指尖搭在桌沿的弧度,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
“皇上驾到——”太监尖细的通传声落,宜修立刻起身,裙摆扫过地面时不见半分慌乱,福身行礼的角度都拿捏得精准,真不愧是他的皇后,皇上真的打心眼里佩服她。
“皇后也在啊。”皇上笑着扶起了请安的苏郁,坐在了苏郁的床边。
“贵妃妹妹有了身孕,作为皇后,臣妾自然是要来照拂一二。”宜修温和地说道。
“皇后有心了。”皇上看向了苏郁,“你今日觉得怎么样?怎么脸这么红?”
“臣妾好的很,刚刚喝了一碗皇后娘娘小厨房里炖的乌鸡汤,味道可好了。脸红是因为刚喝了汤,还热呢。”苏郁手抚小腹,语气带着几分娇憨,眼底却飞快扫过宜修,见她嘴角噙着浅笑,才松了口气。
“有孕之人本来也容易热,皇上不用太过担心。”宜修不经意间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指尖掠过下唇时还带着一丝隐秘的刺痛。方才皇上来前,苏郁仗着有孕胆子越发大,竟从身后环住她,凑上来就咬着她的唇亲,闹得她嘴角至今还留着浅红的印子,这丫头,真是有了龙裔就没了规矩。
“原来如此,皇后小厨房做的汤很是滋补,朕也喜欢。”皇上笑着看向宜修,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许,全然没留意她帕子下藏着的窘迫。
“皇上今日不忙吗?”苏郁笑着握住了皇上的手,偷亲了他老婆,总要给他几分颜面的。
“再忙也得来看看你们母子。”皇上反手握住苏郁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腕间的玉钏,语气里满是对龙裔的期许,“太医说你这胎相稳了些,但仍需仔细,想要什么只管跟朕说。”
苏郁顺势往他身边靠了靠,眼角却瞥见宜修正端着茶盏低头浅笑,耳尖悄悄泛了红。方才偷亲她时的柔软触感还在唇齿间,此刻面对皇上的温言,竟莫名有些心虚。宜修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眼望过来,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嗔怪,却又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如今胃口怎么样?可有孕吐?”
苏郁指尖攥了攥皇上的衣袖,目光却不自觉飘向宜修,见她正用茶盖轻轻撇着浮沫,便笑着回话,“臣妾胃口好的很,小家伙还不到两个月,没到吐的时候呢。”
“这孩子也许是个心疼人的,不让你吐。”皇上笑着揉了揉苏郁的发顶,语气里满是对腹中龙裔的期许,“往后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御膳房,别亏着自己和孩子。”
苏郁顺势往皇上怀里蹭了蹭,眼角却斜睨着宜修,“若是真的那样,那可就太好了。臣妾也想顺顺利利的,为皇上生个儿子。”
皇上闻言朗声笑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脊背,“朕都喜欢,女儿也是朕的掌上明珠。”这话刚落,他忽然想起什么,看向宜修,“皇后打理六宫辛劳,也该赏些东西,朕记得库房里有串南洋进贡的赤金珠钗,回头让苏培盛给你送去。”
宜修忙起身谢恩,余光却瞥见苏郁正对着她挤眉弄眼,嘴角还带着促狭的笑。分明是在笑她得了赏赐,却要被皇上这声“辛劳”困住。
“你哥哥上了折子,听说你有了身孕,家里都很惦记你,希望朕能准许你的嫂子进宫看看你。”
苏郁眼睛一亮,立刻从皇上怀里直起身:“真的吗?臣妾许久没见嫂子了!”语气里满是雀跃。
“瞧妹妹高兴的,皇上,这事就交给臣妾来办吧,定让年夫人早些看到贵妃妹妹。”宜修笑着说道。
“皇后办事朕放心,听闻年夫人身子弱,皇后给她安排一下轿辇,省得路远劳顿。”
宜修忙屈膝应下,“皇上体恤入微,臣妾记下了。”
又陪着苏郁说了一会儿话,皇上才起身准备离开。皇上要走,宜修也没有了留下来的理由,只好跟他一起离开了。今日皇上翻了敬妃的牌子,离开翊坤宫就去了咸福宫,宜修也坐着轿辇回了景仁宫。
不过,她刚刚走进自己的寝宫,身子就突然被人按住,还没来得及出声,嘴唇就被一个热烈的吻狠狠封住了。剪秋无奈地看了她们一眼,低头离开并关上了门。宜修就被苏郁按在墙上,后背抵着微凉的宫墙,唇上却落着滚烫的吻。苏郁力道不重,却足以让宜修无法动弹,一只手按在她肩后,另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耳垂,舌尖撬开她的唇齿时,还坏坏地勾着她的舌头。宜修哪有一丝招架之力,直到被她吻得喘不过气来,才总算是被她放过。
靠在墙上,宜修目光涣散,大口喘着粗气,苏郁却用指尖摩挲着她的嘴角。正是方才皇上没留意的,被自己咬出的浅红印子。
“娘娘好狠的心啊,方才在翊坤宫都不看我。”苏郁撒娇着说道。
“疯丫头,你就不怕被人撞见?”宜修喘着粗气瞪着她,刚想离开墙,却又被苏郁再次扣住十指按在了墙上,她低头含住了她的下唇,带着轻咬的力道,像是在惩罚她方才的“疏离”。
宜修软在苏郁怀里,指尖虚虚抓着她的衣襟,连呼吸都带着颤。四十多年的端庄自持,在这滚烫的亲吻里碎得彻底。皇上的触碰永远带着帝王的克制,可苏郁的吻却像燃着的火,从唇齿烧到耳根,让她连推拒的力气都失了。
“娘娘这般软,倒像块刚蒸好的米糕。”苏郁贴着她的颈窝轻笑,声音里满是得逞的狡黠,指尖轻轻摩挲着她泛红的眼角,“从前总见你端着皇后的架子,原来也有这般模样。”宜修偏过头想躲,却被她轻轻捏住下巴转回来,又一个温软的吻落在眉尖,像在安抚,又像在逗弄。
伸手拔下了她头上的金簪,宜修的长发犹如黑瀑一样轻泄下来。发梢扫过苏郁的手腕,带着淡淡的玫瑰香。苏郁指尖缠上一缕青丝,轻轻一扯,便让宜修被迫仰起头,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她低头在那颈间印下一个浅红的吻痕,像在雪地上落了朵红梅。
“嗯……”宜修的轻吟混着呼吸泄出来,像被风吹动的琴弦,尾音都带着颤。她伸手想去推苏郁的肩,指尖触到她温热的衣襟,却没了半分力气,只能任由她在颈间蹭着,那浅红的吻痕被呼吸烘得发烫,比太阳还要灼人。
苏郁察觉到她的软,吻得更轻了些,舌尖轻轻扫过那处吻痕,惹得宜修肩头微颤。“娘娘也喜欢的,是不是?”她咬着宜修的耳垂轻笑,指尖仍缠着那缕青丝,“皇上碰你时,可没有这样的感觉,对吗?”
宜修的脸颊瞬间烧得滚烫,连呼吸都乱了节拍。她偏过头想躲开那滚烫的气息,却被苏郁轻轻捏住下巴,被迫迎上她含笑的眼。
“胡说……”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未散的轻颤,指尖攥着苏郁的衣襟,却不知是想推开还是拉近。皇上的触碰永远带着帝王的疏离,哪有这般滚烫的、带着侵略性的软,像要把她整个人都融了。
苏郁见她这副模样,笑得更欢,舌尖又轻轻扫过她的耳垂,惹得她肩头又是一颤。“娘娘若是喜欢,往后我天天这样待你。”她贴着宜修的耳尖呢喃,指尖缠着的青丝又轻轻一扯,让那处吻痕在光影里愈发明显。
“娘娘,皇上赏的赏赐下来了。”剪秋的声音出现在了门口。
宜修像被烫到般猛地一挣,慌乱间脚下踉跄,非但没推开苏郁,反而直直撞进她怀里。苏郁顺势搂住她的腰,指尖还在她发烫的颈间轻轻蹭了蹭,眼底满是促狭的笑。
“快放开!”宜修压低声音急道,伸手去掰她的胳膊,长发却缠在苏郁指尖,乱作一团。
“娘娘……苏公公来送赏赐了。”剪秋再次提醒。
“知道了……让他稍等片刻。”宜修的声音带着未平的喘息,指尖仍在费力掰着苏郁的胳膊,可缠在对方指尖的长发像打了死结,越扯越乱。苏郁却不急,反而借着整理发丝的由头,指尖又轻轻扫过她颈间的吻痕,惹得她肩头一颤,才慢悠悠松开手。
宜修立刻后退半步,飞快地用龙华掩住颈间,又抓过桌上的金簪胡乱别在发间碎发还贴在泛红的脸颊上,耳尖烫得能煎蛋,偏还要强装镇定。苏郁站在一旁,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模样,偷偷将缠在指尖的一缕青丝绕在腕间,藏进衣袖里,嘴角噙着藏不住的笑。
等宜修深吸一口气转身时,已勉强拾回中宫的端庄,只是开口时声音还有些发紧,“让苏公公进来吧。”
“是。”剪秋打开门,让苏培盛走了进来,再看到宜修时,她已经变回了那个端庄的皇后。脊背挺得笔直,金簪虽别得略偏,却丝毫不乱地绾住了长发,方才泛红的脸颊被殿内的光影衬得平和,只是耳尖那点未褪的薄红,藏在耳后发梢里,成了唯一的破绽。
苏培盛捧着锦盒躬身行礼,语气恭敬,“皇后娘娘,皇上念您近日打理六宫辛劳,又体恤贵妃娘娘有孕,特赏金簪一支,南海珠串一对,百年人参两支,让您好生调理身子,也能更好照拂贵妃。”
宜修微微颔首,声音已恢复了中宫的沉稳,“有劳苏公公跑一趟,替本宫谢过皇上。”
苏培盛行礼谢恩后离开,宜修转头看向书房的方向,雕花木门紧闭,哪里还有苏郁的影子。这丫头竟早算准了时机,借着苏培盛进门的混乱,从屏风后的密道溜得没了踪影。她攥着帕子的指尖微微用力,耳尖的热度还没褪尽,想起方才苏郁藏在袖间的那缕青丝,又想起她戏谑的眼神,嘴角却不自觉抿出一丝无奈的弧度。
剪秋上前收拾赏赐,见她望着书房出神,叹了口气地看向了她,“娘娘……”
“你想说什么?”宜修回过头看向了她。
“没什么,娘娘高兴便好。”剪秋扯出了一丝笑容,捧着锦盒离开了。她还能说什么呢,只要娘娘高兴就好,自己想要的,不就是主子开心吗?
轻抚着颈上她啃咬过的位置,宜修的心还在剧烈地跳着。无法无天的死丫头,她居然这么对她,她可是皇后啊。指尖触到那处未消的温热,像是还残留着苏郁的气息,方才被吻时的慌乱,被戏谑时的羞赧,此刻都化作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软,在心底轻轻漾开。
她对着铜镜抬手,拨开耳后碎发,颈间那抹浅红吻痕像朵倔强的花,在白皙皮肤上格外扎眼。“皇后又如何……”她对着镜中的自己轻声呢喃,嘴角却不自觉弯了弯。她那颗死了二十年的心,竟被这么个疯丫头,用一场滚烫的吻,烫出了几道鲜活的缝。
躺在自己精致的雕花床上,苏郁也在笑着回味着那一吻。以前她可不敢如此放肆,可现在,她有了身孕,她真的是什么都不怕了。反正宜修素来疼她,又念着她腹中龙裔,纵有再多嗔怪,也舍不得真罚她。她指尖摩挲着腕间那缕偷偷缠来的青丝,鼻间仿佛还萦绕着宜修发间的玫瑰香,方才按在她腰间的触感,她颈间发烫的温度,都清晰得像刚发生一般,让她忍不住蜷起身子笑出声。
“皇后又怎样,还不是被我亲得软了身子。”苏郁对着帐顶轻哼,眼底满是得意的狡黠。有孕这层护身符在,她偏要把从前不敢做的,不敢说的,都一一讨回来,让宜修眼里心里,都只看得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