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君君也有修行资质，当初刘铁锤的舅舅蔡笙带刘铁锤修行时，蔡兰甚至想把毛君君也塞过去，直接被蔡笙冷着脸拒绝了。
后来毛斯平花钱请了老师，毛君君十五岁才起步。可刘铁锤如今已是四级，他上个月才勉强突破三级——还是在毛斯平用聚灵水当水给他灌出来的结果。
资质平平，这次全国选拔，他甚至没反应过来就被那场狂暴的飓风吹出了礼堂大门。事后听说选拔时临时合作也算过关，他立刻觉得委屈滔天：刘铁锤明明就在不远处，为什么只孟着和他那个队友配合，完全没伸手拉他一把？
蔡兰女士看着继女泫然欲泣的模样，心疼得不行，立刻陪着毛君君找上酒店，要向刘铁锤讨个说法。
酒店门口，吴砚舟一行人刚吃完饭回来，远远就瞧见那对母女。蔡兰保养得宜，衣着精致，正搂着毛君君低声安慰。刘铁锤的脚步像被钉在了地上，脸上残余的一点温度瞬间冻结，只剩下刺骨的漠然。
“刘铁锤！”毛君君一看到他就挣脱蔡兰的手冲过来，声音带着哭腔和控诉，“选拔的时候风那么大，你明明离我不远，为什么不帮我？害得我被吹出去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刘铁锤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面前是团空气，径直就要绕过他。
“刘铁锤！”蔡兰几步上前拦住他，柳眉倒竖，“君君跟你说话呢！你什么态度？她是你妹妹！”
“妹妹？”刘铁锤终于停下，嘴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眼神冷得像冰锥，直直刺向蔡兰，“我姓刘，他姓毛。我妈死了很多年了，您哪位？”
“你——！”蔡兰被噎得脸色发白，手指颤抖地指着他，“我是你妈！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吴砚舟、曾佩佩、李子亦、孟殊文、罗杰几人迅速围拢在刘铁锤身边，同仇敌忾的气势无声地弥漫开来。罗杰眉头紧锁，吴砚舟更是气得小脸通红，怒视着这对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找茬的母女。
“蔡阿姨，”罗杰开口了，语气是惯常的温和，话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您对毛君君来说，或许是个好后妈。但您扪心自问，对刘铁锤呢？至于毛叔叔，”他目光转向毛君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他既无生恩，也无养恩，更没有资格以父亲的身份来教训刘铁锤。请转告他，心里要有点数。”
毛君君被罗杰这绵里藏针的话刺得脸皮发烫，尤其感受到周围酒店门口进出的一些修行者投来的目光，那些眼神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她捂住脸，又羞又恼，几乎要哭出来。
蔡兰气得浑身发抖，她可以对刘铁锤发火，却不能对罗杰这个罗家的后辈失态，更不可能对刘铁锤这群明显抱团的朋友动手——他弟弟蔡笙就在附近，她太清楚那个弟弟护外甥护到什么程度。
“君君，我们走！”蔡兰强压怒火，伸手去拉毛君君，“这种没良心的儿子，我不要了！”
毛君君正被四周的目光看得无地自容，那句“抢了别人妈妈”的指责言犹在耳，蔡笙那句“我不是你舅舅”更是让她难堪到了极点。此刻被蔡兰一拉，憋屈和怨气瞬间爆发，她猛地一甩手，带着三级修行者的力道：“你又不是我妈妈！”
蔡兰只是个普通人，猝不及防被这股大力甩得一个趔趄，高跟鞋一崴，整个人惊呼着向后倒去。眼看就要重重摔在酒店坚硬的大理石台阶上！
一道身影快如闪电，瞬间出现在蔡兰身侧，稳稳扶住了他。是蔡笙。他脸色铁青，眼神冰冷地扫过跑远的毛君君背影。
刘铁锤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无视蔡兰惊魂未定又复杂的眼神，抓住他刚才下意识撑地导致脱臼的手腕，干脆利落地一扭一送。
“咔嚓”一声轻响。
“啊！”蔡兰痛呼出声。
“这就是你的好女儿。”刘铁锤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松开手，转身就走，再没看僵立原地的母亲一眼。
蔡笙扶稳了姐姐，看着她失魂落魄、手臂还隐隐作痛的样子，叹了口气：“姐，如果…如果真的觉得错了，就回家。给人家做牛做马十几年，该醒了。爸妈…还有我，都在。”
蔡兰怔怔地站着，手臂的痛楚远不及心底翻涌的难堪和一丝茫然。她忽然想起毛斯平那张永远温和却疏离的脸，想起这十二年来自己掏心掏肺对毛君君，换来的又是什么？一句“你又不是我妈妈”？
她用力甩甩头，像是要甩掉这突如其来的软弱，挺直了背脊，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矜持和固执，只是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彻底熄灭了。
“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她的声音干涩而平淡，“都这把年纪了，难道还要再离一次婚不成？” 那些为爱奔赴、对抗全世界的勇气，早已在日复一日的冰冷婚姻里燃尽了。
她没再看蔡笙，也没看酒店门口那些复杂的目光，一个人踩着有些歪斜的高跟鞋，挺着背脊，慢慢走进燕京微凉的暮色里。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透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孤寂，仿佛身后已无退路。
蔡笙默默看着姐姐倔强远去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她就是这样，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苦果只有自己咽。
帮刘铁锤怼完人，小队几人感觉关系更近了一层。晚上大家窝在吴砚舟的房间叫了丰盛的外卖，热热闹闹地分享着选拔时的惊险和刘铁锤舅舅“押送”他的趣事。饭后，一行人又结伴去了趟医院探望周末鸿。
毕竟是同城出来的战友，吴砚舟他们去合情合理，刘铁锤和罗杰作为特训1班的老同学同行也自然。廖博文留在病房照顾，送他们到门口时叮嘱：“选拔通过了，但集训马上开始，今晚都给我回去好好休息！别阴沟里翻船，集训跟不上被刷下来，那才叫冤！”
孙处长说过，去美联邦国前要对他们这批选拔出来的四十八人进行特训强化。周末鸿伤得不轻，但修行者体质加上五处的治疗手段和灵药，估计耽误不了几天。
吴砚舟四人乖乖应下。走出几步，吴砚舟还是忍不住回头，小声问出憋了一路的疑惑：“廖老师，周末鸿他…为什么那么拼？” 那血人般钉在门边的惨烈景象，深深印在每个人脑海里。
廖博文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他家在县里小镇，爷爷奶奶拉扯大的。他妈外地人，生下他就跟人跑了，他爸在外打工意外身亡，留了点钱，不多。老两口省吃俭用就为供他上学。这小子以前不懂事，跟镇上的混混瞎混，学也不好好上。后来意外觉醒了异能。”
他顿了顿，语气沉重：“那次特训，他抓了不少罪犯，也算懂事了，想着回去好好做人，让爷爷奶奶过上好日子…结果，他回去没几天，两个老人…就被人杀害了。警方说，凶手是个修行者。五处派人查了，判断是…高级修行者干的。”
“高级修行者？”曾佩佩敏锐地皱眉，“为什么？两个普通老人能有什么威胁？”
“不知道。”廖博文摇头，眉宇间带着无奈和一丝愤怒，“动机不明，人到现在都没抓到，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似乎更浓了。吴砚舟的心猛地一沉。原来如此！那不顾一切的拼命，那眼中近乎燃烧的执念，都源于刻骨的仇恨和无能为力的痛苦！他下意识摸了摸身上那件幻化成普通秋衣的永夜红莲套装衣，柔软的布料传来温润的暖意和细微的灵力波动，这是他新得的保命底牌。可此刻，这暖意却让他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和后怕。
熊丽云派人抓小姨的事瞬间浮上心头。如果不是有女鬼帮忙，如果不是对方只是普通人…他不敢想后果。再看看周末鸿，却因为对方是高高在上的高级修行者，连复仇的门槛都摸不到！
变强！必须更快地变强！强到足以碾碎一切威胁，强到能护住身边每一个重要的人！这个念头从未如此清晰和紧迫。他之前那点依靠系统稳步提升的小小得意，在周末鸿血淋淋的现实和深沉的仇恨面前，显得那么浅薄和不够看。
回到酒店，吴砚舟毫无睡意盘膝坐在床上，意识沉入系统空间。《太乙静玄妙法》的功法路线在体内一遍遍流转，熟练度数值极其缓慢却坚定地向上跳动。三个小时后，看着那几乎难以察觉的进度条又往前挪动了一丝，巨大的疲惫感才将他拖入睡眠。
第二天清晨，通过选拔的四十八名修行班精英在戒备森严的华夏国防大学内集合。雨后的校园空气清冽，带着泥土和植物的气息。吴砚舟知道，这里将是他一年多后大学所在。昨天报到时大家已好奇地在外围转过，但许多核心区域禁止进入，比如眼前这栋爬满油绿爬山虎、在细雨中显得格外静谧幽深的老旧小楼。
孙处长和五处几位领导早已等在楼内。众人跟着引导，沿着角落不起眼的楼梯下行一层，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得能轻松容纳他们所有人的崭新电梯，与楼体的破败形成鲜明反差。
电梯下行，仅仅显示从b1到b2，却运行了足足两分多钟。沉重的合金门无声滑开，一个充满金属冷硬质感、极具科幻风格的地下空间呈现在眼前。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机油和焊接后的味道，远处隐约传来施工的声响。
“嚯！”有人忍不住低呼。
吴砚舟好奇地四下张望，巨大的穹顶，泛着冷光的合金墙壁，空旷得能听见脚步的回音。身边的孟殊文却瞳孔微缩，低声道：“墙壁…全是那种合金。”
“哪种？”吴砚舟没反应过来。
“锻造我们武器的那种特殊合金。”孟殊文的声音带着一丝震撼。
吴砚舟瞬间倒吸一口凉气！曾佩佩那把唐刀才用多少料？贵得吓死人！而眼前这个庞大的地下空间，四面墙壁包括穹顶，竟然全是这种合金？！这简直是拿钱堆出来的堡垒！他仿佛看到无数钞票在眼前飞舞。
“地方还没完全建好，咱们先借用一下，”孙处长笑眯眯的声音打破寂静，他拍了拍身边冰冷厚重的合金墙，“材料不好搞，进度慢了点，不过估计再有一年多就能投入使用了。在座的各位，到时候正好能用上。” 他目光扫过这群未来国防大学的主力军，带着期许。
一位身高超过一米九、如同铁塔般雄壮的男人走上前，声音洪亮如钟：“我是国防大学武装部主任潘国强，以后你们在学校，少不了跟我打交道。” 他浑身散发着久经沙场的铁血气息，目光锐利如鹰，“这地方，是按照能承受高级修行者全力出手的标准建造的！够你们折腾！”
四十八人中，吴砚舟认识的除了自己小队三人，还有罗杰、刘铁锤，以及金陵特训时的邱耀清、唐义星，沪市的许鹏飞、稽历川，赣江省的彭子谦和他的两个队友。其余人大多在灵地碎片任务里打过照面，只是不熟。
邱耀清和唐义星的入选让吴砚舟有些意外。当初比他们强的李秋瑞，至今卡在二级顶峰未能突破。邱耀清早已褪去当初的胆小，眼神沉稳锐利；唐义星也不再是围着左诺林打转的模样，气质内敛了许多。修行路上，机遇和心性往往比初始资质更能决定能走多远。淮江省这次独占九席，风光无两，吴砚舟心里清楚，若非碧灵门遗迹的奇遇和冰核的助力，他们这个小团体未必能如此突出。
孙处长没有废话，直接进入正题：“时间紧，任务重！去美联邦国前，给你们开开小灶！”他一挥手，身后包括夏文海、唐剑在内的八位五处顶尖强者走上前。“这八位老师，每人带六个学生！一对一，查漏补缺！机会难得，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
吴砚舟心头一跳。他尝试运转灵气感应，却如石沉大海，完全无法探知眼前这八人的深浅！只能感受到一种渊渟岳峙、深不可测的压迫感。曾佩佩在他耳边极轻地说：“都是炼神境，地球上的九级。”
吴砚舟和曾佩佩毫无悬念地被夏文海挑走。孙处长则亲自邀走了孟殊文和李子亦，他对这两个潜力巨大的冰系异能者显然兴趣浓厚。罗杰被用剑的唐剑副处长挑中，刘铁锤则归了那位气质冷峻严肃的谢贤主任。
站在夏文海面前，吴砚舟稍微松了口气。比起其他深不可测的大佬，这位夏副处长至少算是“熟人”。
“将你们现在最擅长的功法，都演练一遍。”夏文海的声音平淡无波，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落在六人身上。
其他五人包括曾佩佩都干脆地应下，走到一旁空旷处准备开始。吴砚舟却僵在了原地，脸上露出一丝极其古怪的、混合着纠结和心虚的神色。
“嗯？”夏文海的目光转向他。
“呃…夏副处长，”吴砚舟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是所有…擅长的功法吗？”
“对。”夏文海言简意赅。
吴砚舟心里咯噔一下，意识瞬间沉入系统面板。技能列表里，《太乙静玄妙法》、《禹步踏水无痕》、《太清紫薇剑法》、《基础枪术》、《基础剑术》、《基础刀术》、《凝气诀》、《炼体诀》……长长一串蓝色品质的技能图标闪闪发亮，后面跟着或长或短的熟练度条。
这要是全都从头到尾演练一遍……得练到猴年马月去？别人演练两三种核心功法的时间，怕是不够他展示个零头！
他看着夏文海那张没什么表情却仿佛能看透一切的脸，第一次因为自己“技能树”点得太杂太茂盛而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