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佩佩胸口起伏了一下，强压下翻腾的怒意和更深层的寒意。她知道李子亦（或者说他体内的胡钦）对所谓“名门正派”的警惕和厌恶近乎本能，此刻的质疑并非完全无理取闹。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不是可能，是肯定。而且，已经有线索了。”
她不再看李子亦，拿出手机，调出几张照片递给吴砚舟和孟殊文：“我二哥动用了五处的关系，交叉对比了所有九起‘自杀’案发前后，案发地点半径五百米内的所有监控、行车记录仪，甚至调用了一些低精度卫星画面。”
吴砚舟凑近看去。照片像素不高，有些是模糊的街角监控截图，有些是晃动的车载记录影像，甚至有两张是俯瞰视角、带着明显网格纹路的卫星图。但在不同的画面里，反复出现了两个男人的身影！一个身材敦实，穿着常见的夹克衫；另一个则瘦高，走路时肩膀微微耸动，特征明显。虽然看不清正脸，但衣着体态高度吻合。
“每一次！每一个案发现场附近，都拍到过他们！”曾佩佩的手指点在屏幕上，指尖冰凉，“时间点都在案发前两小时到案发后一小时内！范围从未超出五百米！”
孟殊文盯着那两张模糊的卫星图，眼神凝重：“车载记录仪和监控还能理解，这个……能调用到这个级别的卫星画面？”她意识到五处对此案的重视程度远超想象。
“特殊申请。”曾佩佩言简意赅，“已经初步确认，就是这两个人。他们就是目标。”
就在这时，一直低头刷着手机的李子亦忽然抬起头，语气是陈述而非疑问：“这案子，已经上了任务App。”他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面赫然是修行班内部的任务列表，一条新刷新出来的任务置顶：
【淮江连环异常死亡案调查与嫌疑人抓捕】
【危险等级：未知（预估三级或以上）】
【任务积分：1000】
【接取状态：可接取（小队限制）】
【备注：目标持有不明灵器，极度危险，建议三级及以上小队接取。淮江当地资源匮乏，评估后开放接取权限。】
曾佩佩迎上李子亦审视的目光，坦然道：“既然五处已经确认与修行者及灵器有关，为什么不能上App？淮江是我的家，这案子，我接了。”
“你应该清楚我的意思！”李子亦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罕见的焦躁，“这案子明显和灵器有关！凶手的实力根本是未知数！App上那些垃圾任务，危险等级都是限定死的，绝不会出现‘未知’和‘预估三级以上’！这他妈根本不是给我们这些学生准备的！1000积分？是买命钱吗？”他指向任务备注里刺眼的“建议三级及以上小队”，“看看这个！这根本不该出现在我们的任务列表里！”
气氛瞬间紧绷。孟殊文眉头紧锁，吴砚舟也感到一阵心惊肉跳。李子亦说得没错，这任务的危险性标注，和他们之前做的完全不是一个量级！1000积分的诱惑背后，是深不可测的致命旋涡。
曾佩佩沉默了片刻，脸上却没有任何退缩，反而浮起一丝近乎决绝的平静：“我知道危险。但现在的淮江，能找出一个真正的三级修行者都难！更别说三级以上！”她的目光扫过吴砚舟、孟殊文，最后落在李子亦脸上，“不是我自大。放眼整个淮江修行班，甚至加上本地五处能调动的有限力量，能超过我们四人联手实力的，还有谁？我们和三级修行者交过手，并非毫无胜算！”
她深吸一口气，从随身的运动服内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物。那是一片约莫巴掌大小、通体碧绿温润的竹片，形如一只微微蜷缩的幼龟龟甲，表面流淌着莹润的灵光，散发着一种沉稳厚重的气息。
“青竹龟梭？”李子亦瞳孔微缩，脱口而出，脸上那点焦躁被震惊取代，“青竹峰量产的一次性保命灵器？五处从哪个倒霉蛋的灵地碎片里刮出来的？他们一共才几块？”他显然认得此物。
“关你什么事！”曾佩佩没好气地怼回去，但语气也缓和了些许，她转向好奇的吴砚舟和孟殊文解释道，“简而言之，激发后能瞬间形成一个极强的护罩护住持有者及附近五人，同时化作一道速度极快的飞梭，带着护罩里的人远遁。以目前我们所知的修行者层次，就算来几个真正的高手，一时半刻也攻不破这龟壳，足够我们逃命了。”他轻轻摩挲着那片温润的竹梭，这是二哥曾敬亭追踪厉魂教逃犯前，硬塞给他的保命底牌，整个五处也仅有两块。
有了这枚竹梭兜底，如同给众人注入了一剂强心针，连李子亦紧绷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只是哼了一声不再反对。吴砚舟看着那碧绿的小龟甲，羡慕得眼睛发亮。这才是真正的保命神器啊！哪像自己从探索模式里开出来的那些“灵器”，什么爪子扇子，系统判定连绿色武器都勉强，纯属占背包的垃圾！
“现在能锁定他们的位置吗？”孟殊文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调出淮江市地图。
曾佩佩眼中寒光一闪，指尖重重地点在地图上一个被绿色覆盖的区域：“他们没跑远。最后一次捕捉到的有效信号，消失在城西梅竹岭景区范围。而且……”她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算算时间，距离下一个‘三天’，只剩下不到十九小时了。他们，一定还在淮江！一定还在等下一个‘自杀’！”
梅竹岭说是山，实则只是淮江平原上几座连绵起伏的丘陵，被开发成了市民休闲的森林公园。盛夏时节，山中树木葱茏，细雨如丝，倒是驱散了几分暑气。为了不打草惊蛇，四人彻底改变了装束。
孟殊文一身浅灰休闲衬衫配米色长裤，清爽得像刚下课的大学生。李子亦则穿了件极其扎眼的明黄色卡通t恤配牛仔裤，活脱脱一个不羁的叛逆少年。最颠覆的是曾佩佩，竟换上了连衣裙——曾佩佩是简洁的白色棉麻及膝裙，吴砚舟则是一身校服。两个武器包被伪装成学生常用的双肩背包，曾佩佩背浅蓝，吴砚舟背黑色，里面塞着孟殊文的能量手枪、李子亦备用的一对短刺、曾佩佩那柄能拆解的特制唐刀，以及吴砚舟的长鞭、短刀和他绝不离身的储物袋。
四人混在零星的游客中，如同两对周末出游的学生情侣，沿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路向景区深处走去。细雨沾湿了发梢，带来一丝清凉。
“看那边！”吴砚舟忽然指着路边一处被铁丝网围起来的地方，语气带着刻意的好奇，“是鸵鸟！好多鸵鸟！”
铁丝网内，几十只蓝鸵鸟在略显泥泞的空地上踱步，羽毛被雨水打湿，显得有些蔫头耷脑。旁边立着简陋的牌子：“鸵鸟养殖基地，出售种苗、肉禽”。几个简易的棚屋搭建在角落。
“人工饲养的，专门卖肉或者当观赏禽卖的。”孟殊文看了一眼，低声解释。
“鸵鸟不是保护动物吗？”吴砚舟印象中新闻里提过。
“鸵鸟不算，可以合法商业养殖。”曾佩佩补充道，目光却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养殖场内。一个穿着沾满泥点胶鞋、身材矮胖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们，在一个棚屋屋檐下烦躁地打着电话，声音隐隐传来。
孟殊文眼神一凝，迅速比对手机里存下的监控截图，对众人做了个极其轻微的口型：“目标一（矮胖男）！”
四人装作被鸵鸟吸引，慢慢靠近铁丝网栅栏。吴砚舟悄然运转灵力，耳力瞬间提升。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挂上去了？！”矮胖男人的声音压抑着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对着电话低吼，“有人接了没有？……不知道？你他妈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会不知道！”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什么。
男人更加焦躁，声音陡然拔高：“消息来源？你跟我说消息来源不可靠？放屁！这他妈是绝密系统！要是真有人接了，我们……”
他似乎意识到声音太大，猛地刹住，警惕地回头扫了一眼。吴砚舟四人立刻装作专注地指着栅栏里一只埋头的鸵鸟议论，心跳却骤然加速！
吴砚舟脸色微变，用几乎只有气音对身边三人说：“他好像知道曾家的案子上了任务App！在问有没有人接！”
几人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任务App的内容属于绝密，使用特制的安全手机，普通黑客极难入侵！知道案子挂上去不奇怪，可能是内部泄露，但能实时关注“是否有人接取”这种动态信息，这渗透的层级就太可怕了！难道五处内部或者维护系统的技术部门里……有鬼？
“不能再等了！”孟殊文当机立断，声音压得极低，“他有了警觉，随时可能通知同伙跑路！而且他刚才回头看了我们，虽然装作游客，但四个年轻人扎堆出现在这偏僻的养殖场，本身就惹眼。再拖下去，我们暴露的风险只会更大！”
曾佩佩目光如电，迅速扫过养殖场内简陋的地形和远处朦胧的山林。“抓！就现在！目标一在明处，目标二（高瘦男）很可能在暗处或者附近！吴砚舟、孟殊文，你们负责拿下打电话这个！我和李子亦警戒搜索，一旦发现目标二，立刻合围！记住，不要分散太开，确保都在竹梭的笼罩范围内！”
命令清晰果断。四人默契地稍稍散开，装作要离开鸵鸟园的样子，向旁边一条通往竹林的小径走去，身体却已悄然绷紧，灵力在经脉中急速流转，如同即将离弦的箭！
就在他们即将拐入竹林、脱离矮胖男人视线的刹那，竹林深处的小道上，一个瘦高的身影撑着一把黑伞，慢悠悠地转了出来！他穿着深灰色的连帽运动外套，帽子拉起遮住了部分侧脸，但那种微微耸动肩膀的走路姿态，瞬间与照片中目标二的特征重合！
“目标二！”曾佩佩的传音如同冰珠砸在其余三人耳中。
“动手！”吴砚舟低喝一声，再无任何犹豫！
“砰！”
孟殊文如同猎豹般第一个折返冲出，速度爆发到极致，能量手枪已然在手，抬手就是一枪！并非瞄准致命处，而是射向矮胖男人持电话的胸口！极寒的灵力子弹撕裂雨幕，带起一道冰冷的白线！
几乎同时，吴砚舟身影一晃，目标直指竹林边刚露面的高瘦男人！他左手在背后背包侧袋一拍，狭长的精钢短刀已滑入掌心，刀身瞬间蒙上一层淡淡的乌光，《惊魂引》功法已然运转！
屋檐下的矮胖男人听到枪响和破空声，骇然回头，只觉胸口一阵刺骨剧痛，手机连同小半块皮肉被冰寒的子弹直接撕碎！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而竹林边的高瘦男人反应更快！在孟殊文枪响的瞬间，他撑伞的手猛地一抖，黑伞如同利刃般旋转着射向扑来的吴砚舟，同时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入怀中，掏出一面巴掌大小、通体漆黑、藤蔓缠绕着丝丝缕缕不祥黑气的三角小幡！
“不知死活！”高瘦男人眼中凶光暴射，瘦削的脸上满是狰狞。他胸口一抖，那面黑色小幡迎风便涨，瞬间化作一面半人高的漆黑幡旗！幡面无风自动，上面用暗红色的、仿佛凝固血液绘制的诡异符文疯狂扭动！
“引魂幡！起！”男人厉喝一声，将幡旗狠狠往地上一插！
“呜呜——嗷——！”
“还我命来……好痛啊……”
“杀！杀光他们……”
无数凄厉、怨毒、充满痛苦与疯狂的尖啸嘶吼，猛地从幡旗中爆发出来！刹那间，以幡旗为中心，半径十数米的空间光线骤然暗淡！阴风怒号，冰冷的雨丝仿佛变成了冰针！密密麻麻、半透明、面容扭曲痛苦的鬼影从幡面中争先恐后地涌出，张牙舞爪地扑向最近的吴砚舟！其中几道鬼影的面容，赫然有几分曾佩佩在案卷照片上见过的曾家死者模样！浓郁的怨气和死气几乎凝成实质，让人窒息！
“小心！”曾佩佩目眦欲裂，看到亲人魂魄被如此奴役驱使，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暴怒轰然炸开！林澜溪的冰冷杀意与曾佩佩的悲愤彻底融合！她反手从背包中抽出唐刀组件，“咔咔”几声脆响，五截刀身在灵力灌注下瞬间组合成一柄寒光四射的狭长直刀！刀身嗡鸣，带着斩破一切的决绝，人随刀走，化作一道匹练白虹，直刺高瘦男人心口！刀气纵横，将扑向他的鬼影瞬间绞碎！
李子亦眼神阴鸷，并未直接冲向高瘦男人，而是如同鬼魅般游走在战圈边缘。他双手在身侧虚握，空气中水汽疯狂凝结，瞬间凝成两柄薄如蝉翼、边缘流转着幽蓝寒芒的冰剑。他的剑路刁钻狠辣至极，每一剑都无声无息，角度诡异得违背常理，专刺关节、腰眼、下阴等致命脆弱处，不求华丽，只求最有效率地废掉敌人！冰剑每一次挥出，都精准地刺向高瘦男人因操控幡旗而露出的微小破绽，逼得他不得不分心格挡，极大地干扰了他对鬼影大军的操控。
吴砚舟首当其冲，被最密集的鬼影包围！刺耳的鬼啸直冲脑海，冰冷刺骨的怨念如同无数钢针扎向他的精神！若是两个月前，他恐怕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但此刻，经历了荒村血河、鬼门洞开的恐怖洗礼，眼前这百鬼夜行般的场面，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的凶悍！
“吵死了！都给我——闭嘴！”吴砚舟厉叱一声，《惊魂引》全力运转！手中短刀上的乌光骤然暴涨，仿佛化作一个微型的黑色漩涡！刀锋挥动间，发出低沉如闷雷般的奇异震鸣！
“吼嗡——！”
这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直击魂魄、涤荡邪祟的奇异力量波纹，以吴砚舟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嗤嗤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上积雪！那些扑到近前、狰狞无比的鬼影，一接触到这乌光震鸣的波纹，瞬间发出更加凄厉痛苦的尖嚎，魂体如同被泼了浓酸般剧烈扭曲、冒烟、飞速变得透明稀薄！它们像是遇到了天敌克星，本能地发出恐惧的尖啸，疯狂地想要后退逃离那柄散发着不祥乌光的短刀！引魂幡上翻腾的黑气都为之一滞！
高瘦男人脸色剧变！他这面“百鬼幡”是他最大的依仗，吞噬生魂越多威力越强，最擅长污人法器、噬人精魂、制造恐惧幻境！眼前这少年的刀法竟如此邪门，竟能直接克制、消融他的鬼影？！
“孽畜！找死！”男人又惊又怒，暂时放弃了对曾佩佩的全力防御，枯瘦的手掌曲指成爪，指尖藤蔓缠绕着浓黑如墨的死气，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狠辣无比地抓向吴砚舟的咽喉！速度之快，只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他要先废掉这个对他灵幡威胁最大的目标！
“砰！” “嗤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孟殊文的第二枪到了！时机把握妙到毫巅！并非射向男人本身，而是预判性地射向他抓向吴砚舟的爪风轨迹前方！同时，李子亦阴毒的一剑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递出，直削男人支撑腿的脚踝！
高瘦男人为了闪避那刁钻冰剑和预判的子弹，抓向吴砚舟的致命一爪不得不强行偏转方向。也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分神瞬间，曾佩佩蓄势已久的刀光到了！
“奔雷闪！”曾佩佩清冷的声音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刀身之上，刺目的雷光轰然炸响！没有张天师引动天地之威的煌煌天雷气象，却凝聚了林澜溪传承的精纯雷法和曾佩佩此刻焚尽八荒的怒意！这一刀，快！狠！准！凝聚了他全部的精气神，带着斩断一切邪祟、为亲人讨还血债的意志！
“噗——！”
雷光刀气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因分神而稍显迟滞的护体灵光，狠狠贯入高瘦男人的右肩！狂暴的雷霆之力瞬间在他肩胛骨处炸开！
“啊——！”男人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整条右臂瞬间焦黑、无力垂下！操控百鬼幡的灵力输出骤然中断！
“好机会！”吴砚舟眼睛一亮，《惊魂引》的震鸣之力催发到极致，手中乌光缭绕的短刀不再劈砍鬼影，而是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精准无比地斩向那杆因主人受创而灵光黯淡、微微颤抖的百鬼幡旗杆！
“给我断！”
“铛——咔嚓！”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乌光与幡旗上残余的黑气猛烈碰撞！旗杆应声而断！那面招摇着无数痛苦鬼脸的漆黑幡面，如同失去了灵魂的破布，软软地飘落在地！漫天的鬼影尖啸着，如同退潮般被强行吸回断裂的幡旗之中！
灵器被毁，心神相连之下，高瘦男人如遭重锤，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结束了！”李子亦冰冷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在他身后响起。一只藤蔓缠绕着刺骨寒气的、覆盖着细密冰鳞的手掌，无声无息地印在了男人因剧痛和灵器反噬而毫无防备的后心！
“呃……”高瘦男人身体猛地一僵，眼珠暴突，脸上瞬间覆盖上一层惨白的冰霜，心脏仿佛被一只冰手狠狠攥住！他张了张嘴，却只涌出带着冰碴的血沫，身体晃了晃，像一截被砍倒的朽木，重重地向前扑倒，砸在泥泞的地面上，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
战斗结束得比预想更快，却也更加惨烈。矮胖男人被孟殊文用能量手铐锁住，冻得脸色青紫，蜷缩在屋檐下瑟瑟发抖。高瘦男人则像条死狗般趴在地上，后背心口位置一个清晰的、覆盖着白霜的掌印，肩胛处被曾佩佩雷刀贯穿的焦黑伤口还在冒着青烟，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细雨依旧无声飘洒，冲刷着泥地上的血迹，也冲淡了空气中残留的阴冷鬼气和焦糊味。竹林沙沙作响，一片狼藉的养殖场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吴砚舟甩了甩短刀上沾染的泥水和一丝残留的黑气，乌光收敛。他看着地上那面断裂的、如同破抹布般的鬼幡，想到里面禁锢着包括曾琪在内的九条无辜亡魂，心头一阵发堵。
曾佩佩默默走到断裂的幡旗旁，蹲下身，用没有持刀的左手，极其缓慢、极其郑重地将那面漆黑的幡布拾起，小心地折叠起来。她的动作很轻，仿佛怕惊扰了里面沉睡的魂灵。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混着眼角一丝不易察觉的温热。
李子亦收回覆盖着冰鳞的手掌，寒气消散，他嫌弃地甩了甩手，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走到一旁检查矮胖男人的状态。
孟殊文则持枪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竹林，确认没有其他埋伏。
就在这时，吴砚舟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高瘦男人扑倒的身体。一件东西从他因扑倒而敞开的运动外套内袋里滑了出来，落在泥水边。
那东西不大，名片大小，却异常显眼。因为它通体闪烁着一种柔和的、高贵的银光，仿佛用纯银打造。卡片边缘镶嵌着极其细微精致的金色纹路，在阴雨天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泽。一面用优雅的花体英文刻着一行字，另一面则是一串由数字和特殊符号组成的、毫无规律的复杂字符。
雨水落在银卡表面，凝聚成晶莹的水珠滚落，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吴砚舟眉头紧蹙，弯腰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手指，隔着一点衣角布料，将这张湿漉漉的银卡捏了起来。入手冰凉沉甸，绝非普通金属。
“这什么玩意儿？”他喃喃自语，翻转着卡片，那串像密码又像坐标的字符在雨水的折射下，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诡秘。
叮~获得善恶点的提示冰冷地悬挂着：
【获得奖励：善恶点+100，】
果然还是要激烈点的高强度战斗才有善恶点那，他心里想到。现在还欠系统99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