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王保保的密信被小心翼翼地呈到御前。那是个寸许长的铜管,封口处烙着狼头火漆。父皇示意锦衣卫指挥使毛骧当众验毒,确认无误后才递到我手中。
标儿,你且看看。父皇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凝重,这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轻轻旋开铜管,抽出一卷素帛。出乎意料,上面既无劝降之语,也无威胁之词,只有一首墨迹淋漓的汉诗:
金鞍配烈马,玉鞭策春风。可惜雕弓断,空见雁南飞。
朝堂上一片哗然。武将们面面相觑,文臣们交头接耳。徐达率先打破沉默:陛下,这分明是示弱之词!雕弓断指其军械尽失,雁南飞是要北逃!
刘伯温却捻须不语,目光在诗句上反复流连。
(承)
是夜,文华殿灯火通明。我将那首诗抄录了数十份,分发给翰林院的学士们研讨。众人议论纷纷,却始终不得要领。
殿下,一位老翰林颤巍巍地说,依老臣看,这不过是败军之将的哀鸣...
我盯着二字,忽然想起前世在博物馆见过的一副元代马鞍。那上面精细地雕刻着狼群逐鹿的图案,解说员说这是蒙古贵族的身份象征...
备轿!我霍然起身,去会同馆!
深夜的会同馆万籁俱寂,蒙古通译乌恩其被我急召而来。这位老人曾在元廷任职三十年,归顺后一直在礼部当差。
金鞍?乌恩其捻着念珠沉吟,在草原上,金鞍确实常指继承权。但若是王保保所用...他忽然睁大眼睛,殿下可记得,去岁北元昭宗将一副刻有狼图腾的金马鞍赐给了三皇子?
我心头一震。难怪王保保要在这时候提及金鞍!
(转)
三天后,潜伏在上都的细作传回密报:元昭宗病重,几位皇子争位已到白热化。三皇子得到王保保支持,正与太子一系明争暗斗。
所以他急着和我们休战!父皇在御书房拍案而起,是要回去争从龙之功!
刘伯温却皱眉道:陛下,若只是争位,王保保大可悄悄北返,何必大张旗鼓西进,又送来这晦涩诗句?
我盯着地图上王保保西进的路线,突然发现蹊跷:父皇,您看,他西去的方向不是河西走廊,而是绕向了河套!
河套!那里是北元太子的封地!
好个一石二鸟!父皇冷笑,明着支持三皇子,暗地里要去掏太子的老巢!
我们立即调整策略。明军分成三路:一路继续向西虚张声势,一路北上截断他通往草原的归路,主力则悄悄东移,准备直捣他在真定的老巢。
(合)
一个月后,捷报频传。王保保在河套扑了个空,反被我们端了老巢。最后在居庸关外的决战中,他的白鬃马被火炮所惊,大军溃败。
我们在他的大帐里找到了那副金马鞍,上面果然刻着弘吉剌部的狼图腾。父皇抚摸着鞍具,突然笑了:标儿,知道为什么朕故意放他走吗?
我恍然大悟:是要让他回去和其他皇子相争?
不错。父皇望着北方,草原上的狼群自相残杀,总好过团结一致南下牧马。
庆功宴上,我随父皇接受百官朝贺。觥筹交错间,我无意中瞥见乌恩其与一个戴斗笠的蒙古人低声交谈。那人抬头时,我清楚地看到他用手比了个奇怪的手势——三指弯曲,两指伸直。这个手势,我似乎在王保保的信使身上也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