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不太好。”艾卡率先说。三支火把的光亮点亮了漆黑的谷仓。当然,不是点燃,很幸运
当然,睡在谷仓里怎么也不是一个正常居民在普通的日子里钟爱的过夜方式,尤其是女士。而她身上沾有的颜料引起了曾经与油画有过一段痛苦回忆的费尔曼的注意。
“女士,你需要什么帮助吗?”费尔曼说,“你看起来是个画家,太巧了,我刚好———不再是了。”
气氛变得很尴尬。
“小姐,别怕,我们只是领主的客人,他是个年轻人,和我一样大,很乐意让需要帮助的人住在他的客房。”
“你的生物图鉴。”吟游诗人忽然插嘴,随后把目光转移到画家脸上,“咱们小队就差个画家了。”
“姐姐,谢谢你的邀请……我……当然可以,但还有点私事要处理完……”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虚弱。
“我是男的。”诗人小小声纠正,“虽然长发男没那么多。”
“奥图姆城堡里挺多的。”艾卡吐槽了一句,“不提了,我是艾卡,动物学家,寻龙者。”
“吟游诗人。”
“他是没有名字的自由诗人,我是费尔曼。”费尔曼点了点头,就像大人物会面那样严肃。
这搞得画家有点尴尬,小声地开口,“索尔切,还是叫我画师。这个名字太糟糕了。”
“等等,你真的要加入我们完全没有尽头的旅行吗?”费尔曼疑惑地问,“我是说完成了自己的事后。”
“那可是龙!你知道龙吗?”艾卡说。
“龙……?”画师好像是这个发音并不陌生,但是语气仿佛这是个天大的惊喜,“真的?”
吟游诗人开口的瞬间便被费尔曼捂住了嘴巴。
“对的对的。”艾卡说。
“不对不对。”费尔曼说,“亲眼见到才算。”
“对吧。”吟游诗人挣脱了,说,“欢迎新的人才加入我们哦!”
“真是太棒了。”她疲倦地说,显得很绝望。而找领主约翰的事,就当作不在计划中吧。是时候换个新生活了。
“行了,赶紧回去睡觉吧,别做什么所谓的赏星了。”艾卡打了个极大的哈欠,“星星只会告诉你哪个女孩爱上了你。我是说占星师的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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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兹·凯特仍然没有回到属于他的领地,恩斯特堡,而把那个可怜的小领主孤零零地留在那冰冷而空旷的城堡里。
城堡里的核心人物,罗宾、怀特与他则在林子里扎营。
“你知道比暗处的弩箭更危险的是什么吗?”凯特用匕首切下一块生肉,丢到自己眼前已经装好了香料的金属杯中,随后开始对付有肉筋的后半部分肉块。
罗宾把烟斗扣在了木材上点燃了篝火,空气里充满了薄荷的香气,即使是夜晚,也足够让聒噪的飞鸟都精神百倍。
火焰照亮了凯特的刀子,肉块正在此刻掉落在地,被黄猫一跃叼走。
“在决斗的前夜,最好只吃黑面包。”罗宾淡淡地说。
“看来你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凯特用鞋子掩埋了肉块滴落在地的血迹。
“兔肉?”罗宾问。
怀特举起手中缺了一条腿的可怜的兔子,印证了这一点。
“贵族忽视的美味。”
罗宾没有回答。
“是什么让你这么紧张。”凯特直截了当地开口,“我觉得我的猜想出了点偏差。”
“我没必要瞒着您。桑吉越来越不好对付了。”
“你为什么和’他‘决斗?”这语气恐怕是是凯特能达到的疑惑的顶峰,“他怎么———对你做了什么?”
或许是远离城堡让凯特更像多年前佣兵队长时的模样了。罗宾浅浅笑了笑,几乎无法察觉。空气中,薄荷带来了一切都很好的自由感。
“格兰皮斯的次子。花三个金币买桑吉的脑袋。”罗宾说。
“三个金币不足让你动容,我猜,还有刀剑参与。”没等到罗宾回应,凯特就胜券在握地说,“我很高兴你还没动手,因为,你也是他的目标。”
虽然这个结果毫不意外,但还是勾起了罗宾几乎是一瞬间的惊讶,他微微挑了挑眉毛,眼皮上的伤疤显露。
“新伤。”凯特轻声说,仿佛这是罗宾的幻听,“来自线人的消息。你值五个金币,如果活捉,还能再多五个。”
“不错,比我值钱。”怀特插嘴道,“最贵的一次,我值1个金币。”
“我们都是‘顶着金币’的人,这么多年,没什么变化———”凯特爽朗地笑了,把杯子放在火上烤着,继续说,“先下手为强吧,罗宾。这不是命令,而是经验。”
“这一点上您比我更清楚。”罗宾把烟斗放到了嘴里,盯着天空。火光使星空几乎不可见。明灭之间,隐约可以看到灿烂的星河。当然,每一颗星星的明亮或者熄灭都与他无关,也不会告诉他什么预兆。他只不过是个随心挥剑的外乡人,从始至终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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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那是猎户座。今天,猎户腰带上的星星格外清晰。”威尔吉斯说,朝着窗外的天空指指点点,如同真的存在一幅生动的画卷那样,“如果下面的几位朋友把火把灭了就更清楚了。”
“有人说星空中可以读到预兆。”银钩好奇地说,“可是就连你说的我都看不到。根本没有猎人。”
“你看,如果把那颗星星———”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颗。”银钩顺着威尔吉斯的手指朝着天空看,即使眯起眼睛也没有看清。但是她注意到了威尔吉斯手指上戴上了很久之前赠予了自己一半的戒指。
“预兆是……”他的牙齿开始有点发颤,声音微微颤抖,“当猎户座最后一支魔法箭发光时,箭矢飞向了他爱的女孩……然后他们……结婚了。”
“没有这段故事。”银钩轻轻笑了,“这是你现编的,对吗?”
银钩露出了无名指上的戒指。
“我欠你一场婚礼。”威尔吉斯仍然望着天空,说。
“没关系。当那些关于你的流言解决,当我的事处理完,我们……回老家结婚。”
威尔吉斯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银钩则把头靠上了他的肩膀。
星星不会说话,人们只是在自己为它们增添意义罢了。银钩想,如果在一切灾祸发生前,她和家里人好好学习了占星而非剑术,一切都会有所不同的。
但是谁知道这是福还是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