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桑吉失忆前的某天。
当然,失忆后的他即使回忆起这段经历,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穿越到这里这么多年了。
毕竟他会告诉自己,这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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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始终觉得,丢东西是我最大的天赋。砍刀,我丢了至少两把。而带有奥图姆记号的的斗篷针,我丢了三个。
是的,不得不说明,“丢掉”是仅仅计算再也无法找回的东西件数,而非意识到某件东西不在身边的次数。“一天一小丢,三天一大丢。”
不过,这些都是些小问题———而这次,我捅了个大篓子。
我把马车弄丢了。或者说,只有车,没有马。马还在原地。
总得来讲,并没有什么经济损失。这辆马车是某次庆典上一位喝醉酒的木匠和我打赌,我赢下来的———也是那次,让我染上了酒瘾,嘿,那会我大概才十三岁!
不过陪了我三年的马车,怎么说也有感情了。虽然平时我不喜欢乘马车出门,因为我晕马车,但是没有马的骑士算什么骑士!
于是我梳理了一下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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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早上,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我驾马车来商店帮厨子运货———该死,他甚至没给我钱,就凭我“可以和他做免费学徒”这一点。
沿着第四贸易路线进入森林,走了很久,我总算看到了那间“不起眼”的小店。它几乎被绿植吞没了。花园里的攀援植物已经长到了屋顶的高度,和屋顶的植物乱作一团生长。
靠近后我才发现,那都是人工搭架子把植物种上屋顶的。好一个植物爱好者疯子,或者极致的空间节省者!
墙上仅有的一块可以看到砖头的部位用白色漆涂着“栏杆腐烂,禁止拴马”,而下方,则是隐藏在矮灌木之中的栏杆,围着许多叠放的花盆。
我不明白这是否意味着我不能把马车停在这里———毕竟,我自带了拴马的木钉。
而最终我选择了忽略字迹。
稍后,我和商店老板在仓库里翻了几乎一个小时,总算找到了厨师“强烈”要求我“一定要买到”的某种香味四溢的草药。
此时的我还在我感叹着终于可以从这个充斥着各种奇异气味的小店离开。
而下一句话时,也就是我让他帮我把东西全都搬到马车上时,他才告诉我“门口不允许停马车。”
“可是我不会拴在栅栏上啊!”我连忙解释。我话音未落,就注意到了老板无奈的表情,仿佛无数的人都这样问过了。
“栏杆腐烂只是个借口,更重要的是,停放马车影响市容。”老板机械地说,如同他已经在漫长的人生里把这句话重复了一千遍。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于是,鼓起勇气推开门后,我荣幸地看到了我的马孤零零地站在路边。
车呢?
车呢?!!!
老板说,我可以去前面的贸易站看看,巡逻的管理员会把停在“错误区域”的马车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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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夸张,任何的君王都不配拥有这样的“千军万马”。
走出森林后,我惊呆了。这就是第四贸易总站吗?无数的马车———几乎有一百辆,还有同样多,甚至翻了倍的马,整齐地堆在路边。
许多的帐篷布搭在草坪上,有些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早已被拆掉。还有的绚丽的色彩已经褪去,但仍然坚持着它遮风避雨的工作。
一直延伸到宏伟的城墙脚下。那是恩斯特堡。这里最大的城市,超级贸易中心,娱乐与幸福的象征。不过已经到了收摊的时间,所以我并没有看到壮观的集市场景。
我一辆一辆地检查,心急如焚,并表现得十分着急。我不想看起来像个小偷。那匹马车的唯二特征是它的蓝色篷布与橙色花边。
一次次看到蓝色篷布,我的心都忽然地升到嗓子眼,又是喜悦,又是担心,但最后统统都是以失望告终。
我找了太久了,直到恩斯特堡的正午钟声唤醒了快要被马车迷晕了眼的我。
人们已升起了一堆堆营火,炖着一锅又一锅的饭。旅人悠闲地走在路上,马骄傲地踏着土路从我身边走过。
我牵着马,心里很是寂寞。于是为了不耽误厨子,我只好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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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鬼使神差地穿着睡衣跑到教堂。
教堂比我想象中的要近,而且似乎在朝我移动。很好。几乎是一分钟后,我就到达教堂了。
我毫不费力地瞬移到了忏悔室里。没有蓝色红绿灯,也没有任何数量的约翰,我安全地进去了。
“神父,我弄丢了重要的东西,但我不想找了。”我把头靠在忏悔室的雕花窗子上,伤心地说,“我完全不关心它在哪了。”
“放生有功,随喜赞叹。”
我又做梦了?
“你不是神父。”我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很近、很奇怪。这明显是梦话的征兆,可是我无法醒来。
“我是你的马车。”
我听到了轮子旋转的声音。
“你还记得你赢得我的样子吗?连我都守不住,你什么也保护不了。”
我感到一阵悲伤。
暴风雨掀翻了教堂。
“快抓住!别让我再被夺走!”马车惊呼。
该死,这个梦还能变得多离奇?恐怕下一秒马车就要变得比房子还大了吧。
正在我这样想间,马车开始膨胀。木头墙壁渐渐靠近我———忽然,蓝色篷布一下蒙住了我的头,我喘不过气来,惊醒。
嘿,我怎么把被子盖在头上了。
我钻了出来。很好,我还穿着睡衣躺在床上。很好,看起来从去教堂那一段开始是梦。
不过,弄丢马车的事的确发生了。我恐怕再也无法见到它了。
不过我更喜欢这个词。放生。
真好。我放生了一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