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将思羽城废墟的轮廓勾勒得愈发清晰,也更加残破。篝火早已熄灭,只余下一堆灰烬。
邪见伸着懒腰醒来,揉了揉眼睛,然后猛地僵住——他看到了什么?!杀生丸大人依旧坐在断墙下,而云霄……竟然、竟然被大人抱在怀里,枕着那条尊贵的绒尾,睡得正沉!
他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挪开视线,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这、这进展也太快了!
啊,我邪见也好想睡在杀生丸大人的尾巴上呀!
这时,云霄的睫毛颤了颤,也醒了过来。
意识回笼的瞬间,她发现自己还窝在杀生丸怀里,脸颊瞬间爆红,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
杀生丸的手臂稍稍收紧,阻止了她的动作。
他低头,金色的眼眸里已是一片清明,没有丝毫刚醒的迷蒙。
“醒了。” 他陈述道,随即松开了环抱。
云霄红着脸,几乎是弹跳着站到一边,手足无措地整理着根本不算凌乱的衣襟。
杀生丸也站起身,绒尾自然垂落,恢复了平日高贵冷峻的模样。
“邪见。”
“是!杀生丸大人!”邪见一个激灵,立刻挺直腰板。
“启程。”
“是!呃……敢问杀生丸大人,我们这是要去……”邪见小心翼翼地问道,目光忍不住瞟向云霄,又赶紧收回。
云霄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替杀生丸回答道:“我们去拜访刀刀斋先生,请他帮我修复听朔刀。”
“刀、刀刀斋?!”邪见的声音瞬间拔高,“那位锻造了天生牙的刀匠?他、他可是……”
他偷偷瞄了一眼杀生丸,没敢把“跟您关系不太好”说出口。
云霄点了点头,解释道,
“嗯。这把听朔刀,其实……是我在思羽城出事之后,独自流浪时,历经不少周折才找到刀刀斋先生,恳求他为我打造的。它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邪见瞪大了眼睛,更加惊讶,
“你亲自求来的?刀刀斋那老头脾气怪得很,只给他认可的人锻刀,而且上次……咳咳”
他又担忧起来,“杀生丸大人一起去的话,会不会……”
杀生丸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来,
“多嘴。”
邪见立刻噤声,缩了缩脖子。
云霄看向杀生丸,眼神坚定。
“没关系,邪见。这次是我们一起去请求他,为了修复我的刀。我相信……总有办法的。”
杀生丸率先迈步离开废墟,云霄紧随其后,小心地将那用布包裹好的两截断刀收好。
邪见叹了口气,也连忙跟上,内心祈祷着千万别打起来。
-刀刀斋的住处
凭借着记忆和杀生丸对妖气的精准追踪,他们来到一处弥漫着硫磺气息、地面隐隐发烫的火山。
深处,传来有节奏的“叮当”敲击声。
走近了,能看到一个瘦高的老头,对着一块烧红的金属敲敲打打。
正是刀刀斋。
感受到强大的妖气逼近,刀刀斋手里的动作一顿,抬起头。
当他看到来者是谁时,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瞬间皱成了一团,尤其是看到杀生丸时,他几乎要跳起来。
“哇啊啊!是杀生丸!”刀刀斋怪叫一声,
“你怎么又找到我这里来了?!我说过了!我不会再给你打造像铁碎牙那样的刀了!你快走吧!”
他的态度充满了警惕和抗拒,目光完全集中在杀生丸身上,几乎忽略了旁边的云霄和邪见。
杀生丸面无表情,语气冰冷。
“吾并非为你而来。”
云霄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行礼:
“刀刀斋先生,许久不见,冒昧打扰了。”
刀刀斋这才将视线转向云霄,打量了她几眼,似乎想起来了:
“哦……是你啊,那个半妖小丫头。怎么,跟着杀生丸这小子,是刀用得不顺手,想来退货?”
他的语气带着点调侃,但对云霄的态度明显比对杀生丸好了不少。
云霄摇了摇头,双手捧着被布包裹的断刀,递到刀刀斋面前,声音带着恳切与悲伤。
“不,刀刀斋先生。听朔刀……它断了。是在守护我故乡思羽城的战斗中,被奈落的阴谋毁掉的。我……我想请求您,能否帮我修复它?”
“什么?!断了?!”
刀刀斋的声音猛地拔高,他一把抓过包裹,迅速打开。
当看到那断成两截、断口处还残留着细微污秽气息的听朔刀时,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你这丫头!是怎么用刀的?!”刀刀斋吹胡子瞪眼,指着断口,
“看看这痕迹!是被极其阴损的破魔瘴气反复腐蚀,再加以巨力撞击才断的!
我当初给你打造它,是让你好好使用,不是让你拿去跟那种污秽东西硬碰硬的!真是……真是暴殄天物!”
他捧着断刀,像是看着自己受伤的孩子,心疼得不得了。
云霄被责备得低下了头,声音哽咽。
“对不起,刀刀斋先生……是我没能保护好它……但是,它保护了我想要守护的东西,直到最后一刻。
求求您,只要能修复它,无论需要什么,我都愿意去做!”
刀刀斋看着云霄真诚而悲伤的样子,又看了看手中断裂的爱作,重重地叹了口气。
“哼!” 他冷哼一声,目光扫过一直沉默伫立、散发着无形压力的杀生丸,眼珠转了转,忽然计上心头。
“修,可以。” 他慢悠悠地说道,
“但是,听朔刀本身材质已受损,想要修复如初,甚至更胜往昔,需要融入新的、顶级的材料来重铸核心。”
他看向杀生丸,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刁难:
“听说你最近宰了条闹得挺凶的‘骸骨地龙’?它的龙骨核心是极好的材料。
还有,西国边境的‘冥泉’里产的冥河沉铁,用来重铸刀脊,能大幅提升韧性,抵抗污秽侵蚀。”
他报出的这两样材料,无一不是罕见且极难获取之物。
骸骨地龙是近期才被杀的强大妖怪,消息都未必传开;
冥河沉铁更是深埋于极阴之地的泉底,寻常妖怪连接近都难。
邪见倒吸一口凉气:这老头分明是在刁难杀生丸大人!
然而,杀生丸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刀刀斋说的只是路边的石头。
刀刀斋继续说道,语气笃定。
“三日内把这些材料找来,老夫就替你修复这丫头的刀。就算材料齐备,重铸也需要时间……至少需要三日。”
云霄心中一紧,看向杀生丸。
杀生丸金色的眼眸冷冷地注视着刀刀斋。
刀刀斋被看得有些发毛,但还是强撑着与他对视。
片刻后,杀生丸移开目光,看向云霄。
“在此等候。”
他只留下这四个字,银光一闪,便已消失在原地,直奔目标而去。
那份干脆利落和绝对的自信,让刀刀斋都愣了一下。
山谷中,只剩下云霄、邪见,以及抱着断刀、表情复杂的刀刀斋。
邪见凑近云霄,小声说:
“云霄,杀生丸大人他……真的能这么快找到那些东西吗?”
云霄望着杀生丸消失的方向,目光坚定,轻轻点了点头:
“嗯,他一定可以。”
因为她知道,这是他给她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