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今天喊你来的原因，宇霆，你是在东瀛留学回来的，这一战，你觉得他们谁的胜算更大？”
既然杨宇霆已经把话说开了，张作霖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眼下计划一切顺利，那些刺杀的人他也已经尽数交给了张凡来处理，那么接下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双方必然会开战。
在那之前，张作霖得先权衡一下局势。
他之前奉行的道理很简单，那就是谁厉害他帮谁。
这一战，如果东瀛真就赢不了军用科技，那他老张很乐意帮着添把火，同理，如果军用科技不行，他也不介意来个落井下石。
对错公理什么的，在这个时代早就不适用了，谁能打赢，谁才有理！
“大帅，以我个人愚见，我觉得这一战东瀛胜算更大，先不说军用科技能否有与东瀛一战的实力，单就从战争的角度来说，军用科技在我东北并无立足之地，
目前他们唯一的布置仅有这一千余人的护卫队而已，而东瀛人光一个旅顺就有足足一万六千余人的关东军，更别提南满铁路的各地方驻军以及境外的关东军，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军用科技都不具备能和东瀛一战的实力，但...”
杨宇霆简单的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但说到最后时却又有些迟疑。
“有话就说，别跟个娘们似的。”看到杨宇霆有些迟疑的样子，张作霖不耐烦的训斥道。
“是！”杨宇霆微微颔首，随即接着道：“我其实更担心的是，军用科技一旦挑起这场战争，就相当于是给东瀛人一个可以出兵的借口，届时关外几十万关东军顺势入我东北，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万一他们来了，到时候军用科技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这烂摊子最终还得咱们收拾，与之相比，仅仅几百万大洋的实惠，实在是微不足道。”
在杨宇霆看来，张作霖这次的选择可以堪称极为的不明智。
他以为自己可以两边站队，实际上在杨宇霆看来，从张作霖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奉军就已经和军用科技这辆战车绑定了。
如果军用科技能赢还好，老张作为始作俑者之一，绝对能狠狠的敲东瀛一笔，但问题是...如果军用科技输了呢？
关东军数十万大军入东北，到时候张作霖一句话就想让人家走？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事。”听着杨宇霆的分析，张作霖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开始他还没回过味来，可经过今天这场刺杀后，他才慢慢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军用科技与东瀛这一战，从一开始他们奉系就只能选择一边站，根本没有两边摇摆的权力。
要么他张作霖上东瀛人的车，彻底与军用科技为敌，要么就是他跟军用科技一起，赌张凡他们能赢，根本就不存在第三种可能。
“爸，我觉得这一战，东瀛未必是稳赢的。”
一旁的张汉卿攥着拳，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
他之前一直没敢插话，可听到杨宇霆把军用科技说得毫无胜算，实在按捺不住。
“哦？”听到这话的张作霖一怔。
其实他内心对于这一战的看法也是偏向于东瀛人，如今突然听到儿子这番话，他不由得起了好奇：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军用科技能赢东瀛人？”
张汉卿点了点头，语气略显郑重道：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您别忘了，之前松江那一战，军用科技仅用不到半个时辰便击溃了华洋第四师的三千余人军队，
而且事后茂宸还调查过，当时军用科技并没有出动重武器，但从歼灭的速度来看，军用科技应该是具备了我们还未曾得知的武器装备，所以我觉得东瀛人未必是稳赢的！”
“汉卿，战争的局势，不是靠一两场局部战争的结果就能推演出来的，松江那一战更多的是有心算无心，真论起来军用科技是偷袭得到的先手，加上因为我们的原因，直系不愿意闹大，这才没有真打起来，
可东瀛不一样，论起军备实力来说，十个直系都未必够他们打的，双方无论是人员，装备，士气都是完全无法比拟的，所以你这个例子并不具备什么参考性。”
听着张汉卿的分析，一旁的杨宇霆不禁笑了笑。
到底还是年轻，没经历太多的事，松江那一战，在杨宇霆看来甚至都不能算战役，顶天了就是局部冲突而已，而且还是军用科技偷袭在先，根本不具备普遍性。
就算没动用重武器又怎么样？
历史上偷袭制胜的例子还少吗？
可这样的案例对于大规模兵团正面作战，有什么参考性吗？
“可我听说，军用科技早就在镁国完成了机械化部队的改编，相比起传统步炮战术来说，机械化部队更具有威慑力，这你应该承认吧。”
张汉卿梗着脖子反驳，年轻气盛的模样里满是不服。
“汉卿，机械化部队又怎么样？他镁国和我们华国隔着千山万水，难道他还能一句话直接把镁国本土的所有军队调过来？
且咱先不说他能不能调过来，就算是能调过来，那得需要多长时间？后勤补给他能跟上吗？而且你以为东瀛就没有机械化部队吗？”
看着梗着脖子与自己争辩的张汉卿，杨宇霆只觉得有些好笑，但碍于张作霖在这，没敢直接表露出来，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道。
“可...”
“行了！”就在张汉卿还想说些什么时，一旁的张作霖终于打断了两人的争辩。
“宇霆说得对，东瀛人在咱们东北树大根深，物资，人员，据点都是现成的，他军用科技初来此地，并无根基，这一战怎么看他们都没有胜算...”
作为马匪起家的张作霖，他也算是华洋时期最早的那一批人，对于这个世界的战争模式，一直都还停留在‘谁能拼命，谁不怕死，就能赢’的固执观念里。
“那小子这一战是在自己的命赌，我老张陪他到现在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是赢是输我不管，可我不能看着他拿整个东北当赌注！”
说到这，张作霖扭头看向杨宇霆道：“宇霆，明天你把菊池给我叫过来，就说我张作霖有事想跟他们谈谈。”
“是！”
杨宇霆见状，连忙立正敬礼，悬着的心此刻也终于放下。
在他看来，为了一个军用科技和东瀛人撕破脸是极为不明智的，眼下张作霖这个抉择才更符合东北的利益。
一旁的张汉卿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可看着父亲决绝的背影，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