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触过一些。” 张凡点了点头，眼神里那份超乎年龄的淡然，像浸了水的宣纸，将孩童该有的青涩晕染得干干净净。
“哦？那我出道题考考你。”
算术老师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转身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2+3=】。
“5！”
没等粉笔末落定，张凡的答案已清亮地响起。
算术老师握着粉笔的手微微一顿。
做对不难，难的是这份不假思索的熟稔，像早就把数字刻进了骨子里。
“不错，再来一道。” 他手腕轻转，又添一题：【10-9=】。
“1！” 这次连粉笔尖都没离开黑板，答案已从后排传来。
教室里忽然静了静，几十道目光像被磁石吸引，齐刷刷投向最后一排。
张凡被看得一愣，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衣角，某个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做错了。
对五岁孩童而言，认全数字已是不易，这般流畅的加减法，简直像变戏法。
此时前排几个学生还在偷偷掰着手指，指节动得飞快，哪赶得上他这脱口而出的速度？
不远处的包国维更是瞪圆了眼睛，嘴半张着像吞了个鸡蛋。
爹不是说张凡没上过学吗？怎么比先生教过的还要厉害？
“很好！” 算术老师转过身，眼底的欣慰藏不住，“看来你的加减法功底很扎实，老师再上点难度？”
好奇心已像藤蔓般缠上心头，他倒要看看这孩子藏着多少本事。
黑板上又跳出新题：
【12+15】
“27！”
【56+32】
“88！”
...
“哇 ——” 惊叹声像涟漪在教室里散开，可张凡只觉得满满的羞耻。
从他的角度来看，做对这种题而得到的赞赏，跟被人直接骂智障没区别。
“有趣！” 老师看着低头抿唇的张凡，语气愈发和蔼，“加减法这么熟练，那乘除法呢？”
“呃...” 张凡刚想摇头说不懂，话到嘴边却卡了壳，只能老实道：“懂一点，之前学过九九乘法表。”
“你会背九九乘法表？” 算术老师挑了挑眉，惊讶实实在在写在脸上。
教了这些年书，五岁孩子能背全乘法表的，他还是头回见。
连前排几个受过学前教育的优等生都回过头来，眼里满是难以置信，那口诀表光看着就头晕，这新来的居然能背？
“那我可得好好考考你了。” 老师清了清嗓子，声音扬高几分：“三七多少？”
“二十一！”
“五八呢？”
“四十。”
“九九？”
“八十一。”
三连问如流水般被接下，教室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的蝉鸣，所有人看张凡的目光都变了，好奇里掺着实打实的敬佩。
而张凡此时却祈祷着这一切赶紧结束，这场面比赛博朋克世界的义体植入手术还tm折磨人！
刚刚的回答完全是下意识，本来还想着沉思一阵装一下，结果听到问题的瞬间，脑子都没反应过来，嘴就直接把答案说出来了。
算术老师脸上的笑意深了，语气也郑重起来：“那我问个难些的，六九五十四，反过来九六是多少？”
这是检验是否真懂口诀逻辑的关键，不少孩子死记硬背，却分不清乘数顺序。
“也是五十四！”
“好！” 老师忍不赞赏道：“说得没错！乘法里前后数互换，结果不变，这叫‘乘数互换，积不变’。”
他转向全班，声音洪亮如钟，“大家都要学张凡同学，不光要会背，更要懂其中的道理！”
说罢，他笑眯眯地看向张凡：“这个年纪有这番学识难得，是专门请过先生教吗？”
“呃... 以前进城时，一个图书馆的管理员教过我几句。” 张凡斟酌着措辞，尽量让理由听起来合理。
“哦，这样啊。” 老师点了点头，只当是这孩子勤奋，小小年纪就知道泡图书馆，赞许道：“先生教得好，更要自己肯学才行，你很不错，坐下吧。”
呼 ——
张凡重新坐下时，后背都沁出了薄汗。
别人眼里的出风头，在他这儿简直是公开处刑。
一晃就到了下课铃响，这年头的课程远没有后世紧张，上午只有两节课，中午休息时间格外充裕。
张凡从帆布包里掏出饭盒，一打开，香喷喷的白米饭上卧着层油亮的肉沫，是胡大早上特意给装的。
秦府离学校远，他和包国维都在学校午休吃饭。
“你真厉害！那么快就能算出答案！” 包国维凑过来，语气里满是钦佩，可眼底又藏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与羡慕。
刚刚看着张凡出风头的场景，他便情不自禁的将自己代入了进去，那种能在全班和老师面前出风头的场景，光是想想就让他兴奋。
张凡没接话，默默扒着饭，肉沫混着米饭的香气钻进鼻腔，总算冲淡了些课堂上的窘迫。
“你好。” 一道清脆的女声忽然在头顶响起。
张凡抬头，筷子还没停，只见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孩站在桌旁。
她穿着月白色的学生裙，领口别着小巧的珍珠发卡，辫子梢用同色丝带系着，一看便知是家境优渥的孩子。
“安淑珍？” 没等张凡开口，包国维突然拔高声音喊起来，激动得椅子都晃了晃。
不是哥们...
张凡瞥了一眼包国维，对方刚刚那一嗓子感觉都能把玻璃震出裂纹来，都一个班的，又不是没见过，你激动个什么劲啊？
他咽下嘴里的饭，看着眼前的女孩，语气平静：“有事吗？”
安淑珍...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那个…… 刚刚先生留下的算术功课，有几道题我不太懂。”
女孩微微低着头，麻花辫垂在肩头轻轻晃动，抬眼时眸子里像落了细碎的星光，望向张凡的目光清澈又带着点怯生生的期待，比窗台上那盆茉莉还要干净透亮。
“嗯？”闻言张凡茫然的抬起头，看着对方的脸盯了好一阵，直到对方脸色羞红的避过目光时，方才听到他略带疑惑的声音：
“不是，刚刚留功课了？”
安淑珍：“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