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尚书一案牵连甚广,东厂上下忙得脚不沾地。
云晏安跟着沈星辞连日处理卷宗,核对账目,常常忙到深夜。
这夜,两人刚从值房出来,就见月色如水,洒在青石板路上,泛着清冷的光。
“累了吧?”
沈星辞放缓脚步,侧头看他。
云晏安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却依旧挺直着脊背。
“不累。”
云晏安摇摇头,声音带着点疲惫后的沙哑,“能跟着督主做事,是奴才的福气。”
沈星辞低笑一声,没戳破他眼底的倦意,只道:“明日给你放半天假,好好歇着。”
云晏安愣了愣,随即眼里涌上暖意:“谢督主。”
回到住处,下人早已备好了热水。
两人洗去一身疲惫,躺在拔步床上时,云晏安几乎沾枕就睡。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沈星辞的手轻轻覆在他的额头上,带着微凉的温度,动作温柔得不像他。
第二日醒来,沈星辞已经去了值房。
云晏安赖在暖和的被窝里,闻着枕头上残留的冷香,心里软软的。
他难得偷了回懒,直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吃过早饭,他想着无事,便想去演武场看看。
刚走到回廊,就见张嬷嬷拿着个锦盒走来,脸上带着笑意:“小安,这是督主让老奴交给你的。”
云晏安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支玉簪,簪头雕着一朵小小的桂花,莹白温润,一看就价值不菲。
“督主说,”张嬷嬷笑得眼睛眯成了缝,“你跟着他受了不少苦,这点东西,算是给你的念想。”
云晏安握着玉簪,指尖微微颤抖。
他想起自己刚进宫时的狼狈,想起沈星辞将他从净身房外带走,想起浴房里的暖水,想起深夜里的安神香……
原来那些看似不经意的瞬间,都被这个人记在心里。
“替我谢督主。”他低声道,声音有些发哽。
“快去吧,督主估摸着也快忙完了。”张嬷嬷拍了拍他的肩膀。
云晏安将玉簪小心翼翼地收好,转身往值房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见沈星辞正对着几个番子沉声吩咐:“林瑾虽已收押天牢,但林家余党未清,绝不能掉以轻心。
加派人手守好天牢,每日换班的时辰、路线都打乱重排,切莫给人可乘之机。”
“是!”番子们躬身应下,转身退了出去。
云晏安推门而入:“督主,在部署天牢守卫?”
沈星辞抬眼看向他,眸色沉静:“林尚书树大根深,保不齐有忠心旧部想劫狱救人。
林瑾是此案关键,绝不能出半点差错。”
云晏安走近几步,想起卷宗里林家与边关将领的往来记录,道:“督主考虑得是。依我看,除了天牢,还得盯紧那些与林家交好的边关将领。他们手握兵权,若真要动歪心思,比寻常余党更棘手。”
沈星辞指尖在案上轻轻一点,眸底闪过赞许:“你说得没错。我已让人盯紧那边,但凡有异动,立刻回报。”
他顿了顿,起身走到云晏安面前,目光落在他衣襟处,似是在看那枚被收好的玉簪,语气放缓了些:“方才张嬷嬷把东西给你了?”
云晏安脸颊微热,点了点头:“嗯,收到了。玉簪很漂亮,谢督主。”
“喜欢就好。”
沈星辞唇角微扬,伸手替他理了理微乱的领口,指尖不经意擦过他颈侧,“跟着我这些日子,你学了不少东西,这点赏赐,当得起。”
颈侧的触感带着微凉的温度,云晏安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抬头,撞进对方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冷戾,只有一片温和。
接下来的几日,东厂上下按部就班,一边加固天牢守卫,一边清查林家余党,顺带密切监视边关动向。
云晏安跟着沈星辞处理卷宗、核对线索,两人配合得愈发默契,常常一个眼神,便知对方所想。
————
这日傍晚,番子匆匆来报:“督主,抓到几个试图接近天牢的黑衣人,从他们身上搜出了与边关将领勾结的密信,看样子是想伺机劫狱!”
沈星辞接过密信,快速浏览一遍,递给云晏安:“果然来了。”
云晏安看完密信,眉头微蹙:“这些人倒是心急,还没摸清天牢新的守卫部署,就敢动手。”
“不是心急,是知道再等下去,林家的罪证只会越来越多,到时想救也救不了。”
沈星辞冷笑一声,对番子道,“审!撬开他们的嘴,看看还有多少同党。另外,把密信送去给边关的人,让他们按计划行事。”
“是!”
番子退下后,沈星辞看向云晏安:“看来不用我们亲自去边关,这些人就自己露出马脚了。”
云晏安点头:“证据确凿,这下林家是彻底没翻身的可能了。”
沈星辞走到他身边,忽然伸手,将他揽入怀中。
这拥抱来得自然,带着沈星辞身上清冽的冷香,沉稳而安心。
“有你在身边帮我分析这些,省了我不少事。”
沈星辞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低沉而温柔,“以前处理这些事,总觉得是一个人扛着,现在……倒觉得轻快多了。”
云晏安浑身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伸手紧紧回抱住他。
他能感受到对方胸膛的起伏,能听到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暖又软。
“督主,”他轻声道,声音带着点哽咽,“我会一直陪着您,替您分担。”
月色透过窗棂洒进来,照亮了案上堆积的卷宗,也照亮了两人交叠的身影。
值房里的墨香与冷香交织在一起,弥漫着一种安宁而温暖的气息。
云晏安靠在沈星辞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忽然觉得,无论未来还有多少风雨,只要身边有这个人,他就什么都不怕。
他的路,还很长,但他知道,这条路上,他永远不会孤单。
————
月色漫过值房的窗棂,在青石板上淌成一片细碎的银辉。
沈星辞的怀抱很稳,清冽的冷香裹着体温,像一张柔软却坚实的网,将云晏安整个人拢在其中。
云晏安的手指还僵在半空,后知后觉地环住沈星辞的腰。
指尖触到玄色常服下紧实的肌理,那触感比演武场的护具更温热,比浴桶里的暖水更烫人,让他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督主……”
他小声唤着,脸颊贴在对方胸口,能清晰地听到那沉稳有力的心跳,犹如鼓点般敲在自己心上。
沈星辞低头,看着怀中人毛茸茸的发顶,指尖轻轻拂过他后颈的碎发。
那发丝柔软,带着刚洗过的清香,混着自己身上的冷香,缠成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他忽然俯身,下巴抵在云晏安的发间,声音低得像呢喃:“晏安,你可知……从净身房外把你带走那日起,我就没打算放你走。”
这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云晏安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他猛地抬头,撞进沈星辞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冷戾,没有了身居高位的倨傲,只有一片温柔的波澜,映着月色,亮得让人心颤。
还没等他开口,沈星辞的指尖已经轻轻捏住了他的下巴,力道很轻,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温柔。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带着墨香与冷香的气息,烫得云晏安的耳尖瞬间发红。
“督主……”
云晏安的声音发颤,眼神却没有躲闪,直直地望着对方。
他能看到沈星辞眼底的自己,能看到那里面藏着的、从未对旁人展露的柔软。
沈星辞的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下唇,动作带着几分试探,几分笃定。
见怀中人没有抗拒,他缓缓俯身,温热的唇瓣轻轻覆了上去。
那触感很轻,仿佛羽毛拂过心尖,却带着惊人的热度。
云晏安浑身一僵,随即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任由自己靠在沈星辞怀里。
唇瓣相触的瞬间,似有电流窜过四肢百骸,让他的指尖都微微发麻,连心跳都乱了节奏。
沈星辞没有加深这个吻,只是静静地贴着,感受着怀中人的颤抖,感受着那属于少年人的柔软。
直到云晏安的呼吸渐渐急促,他才缓缓退开,额头抵着对方的额头,指尖依旧捏着他的下巴,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怕吗?”
云晏安摇摇头,睫毛上沾了一层水汽,眼神却亮得惊人:“不怕。”
他抬手,指尖轻轻触到沈星辞的唇瓣,那触感温热,让他心头一暖,“督主,我……”
话没说完,就被沈星辞重新吻住。
这一次,吻得比刚才更重些,带着不容错辨的占有欲,却又小心翼翼。
云晏安闭上眼睛,抬手环住沈星辞的脖颈,笨拙地回应着。
沈星辞察觉到他的配合,唇上的力道轻缓地加重了些。
他的指腹顺着云晏安的脊背往上滑,轻轻托住少年的后颈。
云晏安闭着眼,能清晰感受到对方唇瓣的触感,还有那若有似无的、带着薄茧的指腹蹭过后颈的痒意。
月色更浓了,透过窗棂洒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银辉。
值房里的墨香与冷香交织,卷宗上的字迹在月光下变得模糊,只剩下彼此清浅的呼吸,和心脏有力的跳动声。
不知过了多久,沈星辞才缓缓退开,看着怀中人泛红的脸颊和湿润的唇瓣,眸色深沉。
用指腹抬起他的下巴。
“看着我,”沈星辞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认真,“往后在我面前,不用这么拘谨。想笑就笑,想怕就怕,甚至……想亲我,也可以主动些。”
他伸手将人抱得更紧些,下巴抵在云晏安的发顶,“晏安,你不是我的奴才,是我想留在身边,一直陪着的人。”
云晏安埋在他怀里,用力点头,鼻尖泛酸,却笑了出来。
“督主……”
“叫我星辞。”
沈星辞打断他,指尖轻轻揉着他的头发,“私下里,叫我星辞就好。”
“星辞……”
云晏安跟着念了一遍,声音很轻,却像在心里烙下了印。
他知道,从这个吻开始,从这些话开始,他的路,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