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渊攥着沈星辞手腕的力道渐渐松开，红瞳扫过地上抽搐的老头和笼中疯狂撞击栏杆的实验体，戾气重新凝聚。
“把这里的资料全部销毁，实验体……处理掉，别留下任何痕迹，连灰尘都别剩。”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不带一丝温度。
士兵们领命行动时，金属碰撞声与实验体的嘶吼交织成一片。
沈星辞忽然拽住他的衣角，白大褂的布料被攥出褶皱，带着点固执的拉扯：“不想知道诅咒的具体内容？说不定和你的失眠有关，夜夜难眠的滋味可不好受。”
洛渊的脚步顿了顿，红瞳里的情绪晦涩难辨，像蒙着层雾，看不真切：“无非是皇室用来束缚我的枷锁，知道了又如何，不过是多些烦心事，徒增困扰。”
“或许能找到破解的办法，总比被它捆一辈子强。”
沈星辞晃了晃手里的数据芯片，蓝色的光芒映在他眼底。
“配方里提到种叫‘星髓花’的植物，说是能中和诅咒的暴戾因子。听起来像你的克星，专门治你这暴躁脾气，说不定还能治失眠。”
洛渊的眉峰微蹙，像被触碰的警戒线，带着点不以为然：“那是传说中的植物，只在百年前的古籍里出现过，早就绝迹了，别白费力气，做无用功。”
“绝迹不代表不存在，说不定只是躲起来了。”
沈星辞低笑，指尖在他胸口轻轻点了点，带着点戏谑，“帝国科研部首席的数据库里，或许藏着惊喜，比如……星髓花的种子培养记录，我好像有点印象。”
洛渊看着他眼底的狡黠，忽然没了脾气，紧绷的线条柔和了些：“先回去救那个孩子，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别耽误了正事。”
返回医疗舰的路上，沈星辞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眉宇间带着点疲惫。
阳光透过舷窗落在他眼尾，镀上一层金边，格外亮眼。
洛渊坐在对面，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那处，移不开眼。
阳光下那抹亮色，竟比星图上的坐标更让人在意。
沈星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粒子刀，刀柄上的“渊”字硌着掌心，带着点粗糙的触感，竟有种奇异的安心感。
————
医疗舱前，金发少年的抽搐已经停止，但脸色依旧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营养液里的黑色絮状物凝结成块，看着格外刺眼。
沈星辞将数据芯片插入控制台，调出配方开始配置解药，指尖在虚拟键盘上翻飞如舞，代码在屏幕上流淌，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迹，带着种利落的美感。
洛渊站在一旁看着，忽然发现这个总爱逗弄他的药剂师，认真起来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专注的眼神里闪烁着光，微抿的唇角，连白大褂上沾染的灰尘都透着股利落，与平时的戏谑判若两人。
“好了。”
沈星辞举起盛满淡金色药剂的针管，液体在光线下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
“这剂下去，能清掉他体内三成毒素，剩下的得慢慢调理，毕竟噬心剂的毒性渗透得太深。”
药剂注入医疗舱的瞬间，黑色絮状物渐渐消融，少年的脸色渐渐泛起血色，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卡修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看向沈星辞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感激，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多谢，这份情我记下了，以后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
“谢我不如谢他。”
沈星辞偏头看向洛渊，带着笑意，“要不是陛下跑得快，从皇室主星赶回来只用了半小时，你弟弟现在该投胎重新排队了，哪还有机会躺在这里。”
洛渊的耳根泛起薄红，透着点不自在，没接话，只是对亲卫下令，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把卡修带去休息，派人二十四小时看守，别再让闲杂人等靠近，出了岔子唯你们是问。”
待病房清空，只剩下两人时，沈星辞忽然转身，指尖挑起洛渊的下巴，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亮得惊人：“现在有空了，要不要聊聊那个诅咒？比如……它什么时候开始折磨你的？是不是从小就跟着你？”
洛渊的身体猛地一僵，像被电流击中，红瞳里闪过一丝慌乱，像被戳中了痛处，却没推开他，只是呼吸急促了几分，胸口起伏明显：“没什么好聊的，都是些无稽之谈，别瞎猜。”
“是没什么好聊的。”
沈星辞收回手，笑意未减，眼底却多了几分探究。
“不过我很好奇，当年皇室为什么要遗弃你这个继承人？难道就因为这个所谓的诅咒？还是说，他们怕你太厉害，威胁到他们的地位？”
洛渊的红瞳骤然收缩，周身的空气瞬间冻结，精神力像出鞘的刀般泛着冷光，几乎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割裂，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沈星辞却毫不在意，只是从白大褂里摸出个小巧的扫描仪，对准他的手腕，屏幕上泛起淡蓝色的光。
“听说皇室嫡系都有特殊的基因标记，藏在手腕内侧的血管里，让我看看……是不是和诅咒有关，说不定能找到点线索。”
话音未落，洛渊突然攥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指节泛白，带着点失控的暴躁：“别碰不该碰的东西，沈星辞，适可而止，别逼我！”
沈星辞看着他眼底翻涌的痛苦与暴戾，忽然低笑，声音里带着点温柔的安抚：“看来戳到痛处了，这诅咒果然和你的过去有关，是道疤吧？”
他没挣扎，只是任由洛渊攥着，手腕被捏得生疼也没吭声，眼神里带着点坚定的平静。
“但你越是遮掩，我越好奇，像猫看到了老鼠洞，总想探个究竟。”
“洛渊，你怕的到底是诅咒带来的痛苦，还是那段被遗弃的过去，怕被人知道你也曾是没人要的孩子，在黑暗里独自舔伤？”
洛渊的呼吸骤然急促，红瞳里的血色越来越浓，精神力像失控的野兽般咆哮，整个病房的仪器都开始震颤，发出刺耳的嗡鸣，仿佛随时会炸开。
沈星辞却突然伸手按住他的后颈，温和的精神力像温水般缓缓注入，抚平他躁动的神经，声音放得极柔，带着点小心翼翼：“别怕，我在，不会让他们再伤害你，以后有我呢。”
这两个字像道惊雷，劈开了洛渊尘封多年的防线，坚硬的外壳瞬间碎裂。
他猛地松开手，踉跄着后退半步，红瞳里的暴戾渐渐褪去，只剩下茫然与脆弱，像个迷路的孩子，让人莫名心疼。
沈星辞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头忽然软了软，泛起一阵奇异的痒意。
原来再凶的猛兽，也有露出软肋的时刻，只是平时用坚硬的铠甲裹得太紧，不肯让人看见。
他走上前，将那支银灰色的安神药剂塞进洛渊手里，瓶身还残留着自己的温度，带着点暖意：“睡不着的时候，记得喝，这次别再偷偷倒掉了，对身体不好。”
洛渊攥紧药剂瓶，指节泛白得像要裂开，却没抬头看他，只是肩膀微微颤抖，像在压抑着什么。
沈星辞没再逗他，转身走向门口时，忽然顿住，声音里带着笑意：“对了，星髓花的种子，我找到了，就在科研部的低温培养舱里，保存得很好，说不定能种活。”
洛渊猛地抬头，红瞳充满了难以置信，带着点不敢相信的狂喜。
沈星辞回头，在灯光下闪着狡黠的光：“想知道具体的培养方法？就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陛下，比如……别再对我吹胡子瞪眼，温柔点或许我会更乐意分享。”
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白大褂的衣角在空中划出轻快的弧度。
洛渊攥紧手里的药剂瓶，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暖得他心头都泛起热意。
这个神秘的药剂师，总能精准地撩拨他的神经，像个高明的猎手，用诱饵一点点勾着他往前走，让他心甘情愿地跟着。
可奇怪的是，他并不反感这种被引诱的感觉，甚至……有点期待，期待着下一次的“诱饵”，期待着和他一起走下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