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啷啷!
四双手在牌桌上揉了几圈,洗好牌后,开始码牌。
麻将军坏笑着说:“顾大人,玩牌没有输赢实在无趣,我们以红豆为筹码,瞧瞧最后哪家赢,到时候你可不要输不起。”
“瞎说!”顾盼子不让气势:“我玩麻将手段纯熟,你莫要小瞧我。”
然而,头几局下来,顾盼子连连数红豆给麻将军。
麻将军得意洋洋的往袋子里装,顺便不忘讥讽顾盼子:“顾大人输了可不许哭哦。”
顾盼子则佯装淡定:“今日手气不行,以后让你见识见识我的能耐。”
打此开始,风水大变,顾盼子底牌顺,且心里想什么牌,便来什么牌。
牌桌上这几位老油条,皆挡不住放炮的命运,即便他们不肯给机会,顾盼子也能自摸胡牌。
眼见着顾盼子装红豆的袋子越发鼓起来,麻将军垂丧着脸,不服气的说:“我告诉你,新人手气好,不过是一时的,不信咱们连续玩几日,你赢的豆子,全都得再掏出来。”
顾盼子高抬鼻孔,傲慢的反驳:“你以为我跟你拼的是手气?玩牌是讲究技术的,没有手气,咱还可以靠技术赢你。”
玩牌的人焦头烂额,围观的人乐在其中,屋子里欢声笑语,闹声不停。
夜幕降临之后,月亮幽蓝的光洒在海面上,水中倒映着满天星辰,船队尽皆亮起灯笼,与天空、海面交相辉映,闪闪烁烁,斑斑驳驳,又是一番奇异的景象。
白天的时候,船队之间靠旗帜和交通船沟通。
夜晚的时候光线不明,就以灯笼组成信号。
起风的时候,灯笼不好用,便靠敲击鼓乐传递信息。
如遇紧急敌情,铜锣,唢呐,可以更快的通知所有船只及时应对。
船上除了装有带给各国的回礼,船员的生活用品,大量贸易的商品,更有火铳大炮。
战船两侧都配有炮口,这是基本的设施,除了刀枪棍棒以及盾牌,还有更先进的武器,即是各种型号的火铳,且配备充足的弹药。
另有弩枪,钉枪,标枪,铁蒺藜,包括赛星飞,乃是一种收放自如的鞭子,甩出时连同弹药打出去,打击面很大,也很分散,故名赛星飞。
甚至还有水底雷,专门用来偷袭敌船的水雷。
这些武器五花八门,在当时已经是领先世界,外敌轻易不敢犯。
船队向南而行,第一个到达的地方便是吕宋,一座漂亮的小岛,顺便转去临近的群岛——苏禄,以及渤泥。
即是后世菲律宾和文莱,及周边群岛。
来到这几个国家,船队并未过多停留,只是进行物资补给,更没有深入腹地与国王交流。
船只再次起航,这一次走得远,也走得久,长达三个月的时间都只是在海上飘,应对海上各种变幻莫测的气候。
若天气好,顾盼子尚能出门赏赏风景,日头太毒,她就只能窝在房间里画画。
阴雨天最烦,有时下起雨来,便几日几夜不会停,顾盼子就只能同麻将军玩麻将。
麻将军怨声说:“以后还是改个名字吧,现在大家一说玩牌,就说玩麻将,所有人都玩我,这还了得?趁早换个名字。”
大家虽满口应承,嘴上却依旧不改,麻将军越是抗拒,大家越觉得有趣,渐渐的麻将这个词便叫开了,也愈发根深蒂固。
顾盼子长年累月在海上漂泊,秦策日复一日在三大殿操劳政务。
自从贤妃过世,保持了一年的静默,大臣们蠢蠢欲动,再次提议秦策选妃。
礼部侍郎说:“皇上,万事万物阴阳相配,都要遵从规律,有阴有阳方能和谐,如今后宫空虚,阳盛阴衰,久了就会失衡,并非好现象。”
秦策不以为意:“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礼部消停,亲戚朋友又来了。
七姑八姨,国舅爷,能走动的老家伙都被请过来。
“皇上,您年纪轻轻,以后不能就一个人生活了吧?好歹要有人伺候您。”
众人苦口婆心的劝:“偌大的后宫哪能一个人都没有,就算您顾念贵妃的旧情,人还是要往前看,往后的日子还要继续,您的背后,也该有个女人替您操持,不为别的,也为了能有个知心人说说话。”
甚至亲姐姐秦玉都来劝:“皇上,我可是听说,你整日郁郁寡欢,话都不爱说,如此下去可不行,恐损伤身体,有些心里话你对别人不能说,枕边人总能替你分忧,该选妃就选妃吧。”
好不容易将姐姐打发走,儿子秦永固又来凑热闹。
“父皇,听说您病了,儿臣彻夜难眠,好不容易熬到早上,头发都顾不得梳,就惦记着来看您,父皇,底下人照顾不周,儿臣亲自过来照顾您。”
秦策平卧帝王榻,不耐烦的说:“我只是头疼,你莫要小题大做。”
“父皇是儿臣心中的顶梁柱,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儿臣承受不起,头疼的话,儿臣为父皇按一按。”
秦永固靠到软榻边,弯腰替父亲按揉太阳穴。
秦策轻闭眼帘,并未拒绝。
秦永固试探的问:“父皇,儿臣听说您要选妃?”
秦策刚闭上的眼睛,猛然睁开:“我何时说要选妃?”
“满朝上下都这么说。”
秦策无奈的闭起眼睛:“皆是瞎说。”
秦永固感叹说:“父皇,您身为一国之君,后宫哪能没有妃子?儿臣知道您专情于我母妃,但逝去的人不可追,儿臣不能看着您整日心情抑郁。”
秦策半眯着眼,冷声说:“你还操心起你爹的私事了?”
秦永固拍着胸脯说:“父皇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皆是圣旨,您的面前哪有私事,那都是牵系众生的国家大事。故此,只要能让父皇高兴的事,儿臣皆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做,父皇有烦恼,儿臣会想尽一切办法解决。如若选妃能让父皇开心,儿臣就支持父皇选妃。”
秦策推开秦永固按摩的手,烦躁的起身倒茶:“我没有烦恼,更不需要选妃。”
“父皇,既然您不选妃,那为何要做皇后的大婚服,以及皇后的凤冠,甚至是皇后的凤印,这些都是为谁准备的?”
秦策咽下一口茶,然后重重的将茶杯置于桌案。
秦永固忙赔笑解释:“父皇,只有您先选妃,才能娶到想娶的人,错过的人,才有机会进门。”
“明知我要娶谁,你此时劝我选妃,可是打什么鬼主意?”
“儿臣能有什么鬼主意,父皇,您误会了。”
秦策已不想再听,他指向门口,冷声道:“出去,关门,少烦我。”
“好嘞!”
秦永固腿脚麻利的从门缝中钻出去。
秦策沉声一叹,目光落在东暖阁的一角,墙上正挂着那幅《竹林少女图》,那是顾盼子的自画像。
这野心勃勃的姑娘,当真无情,她头也不回的走了,丢他一个人备尝寂寥。
他的难过,顾盼子不会有半分感同身受,说不定她正在远洋的船上,乐以忘忧,早将他们之间的感情忘得一干二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