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吃过早饭,李晚就拿着昨夜设计的《富贵荣华图》往阿柱家走去。她想了想,要想让这款游戏玩具得到人们的认可,自己必须得先做出一套“试玩版”,精装版的做不出来,趣味版的肯定没问题吧。到时候拿出手中的实物,才能让合作者更好的看到其价值。
阿柱家,阿柱父子正在后院整理木料,阿柱娘在清扫院里的枯叶。看到李晚姑嫂俩过来,阿柱娘笑着问候:“安和家的,婷儿来了!吃过早饭没?快进来,再吃点!”
“谢谢大娘,不用客气,我们在家里吃了才过来的。”李晚也笑着回答,随后问道,“大娘,我大叔和阿柱在家吗?我有事找他们。”
“在呢!在呢!”阿柱娘转身对着后院喊了一嗓子,“当家的,柱子,过来一下,安和家的找你们有事。”
李晚连忙阻止:“别,大娘,不用让他们出来。在后院是吧?我们过去就好。”说完便带着沈婷往后院走去。
“叔,阿柱,在忙着呢?”走到后院,李晚笑着跟两人打招呼。
“不忙不忙,这不是前段时间砍了些木头回来,就寻思着看看能用来做点啥?”阿柱爹摆了摆手,“东家来,可是要做啥活?”
“啥东家不东家的。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阿柱和安和也是从小到大的伙伴,叔以后还是叫我李晚吧!”李晚笑道。
“使不得使不得。”阿柱爹惶恐的说道,“东家来,可是需要我们做什么?”
李晚也没再强求,而是拿出一张图纸递了过去:“叔,阿柱,你们看一下,我想用木片或竹片做一间这样的屋子,能做出来吗?”
阿柱接过图纸,父子俩的脑袋立刻凑到了一起。图纸上画的是城里有名的怡秀坊,飞檐翘角,雕花窗棂,细节十分繁复。父子俩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与刚才截然不同的神情——不再是面对熟悉农具时的从容,而是充满了惊讶、迟疑和一丝不知所措。他们以为李晚还跟以前一样让他们做些简单的积木,没想到会让他们做“怡秀坊”。
阿柱爹挠了挠头,眉头紧紧锁在一起,手指在图纸上虚划着,喃喃道:“这……这是怡秀坊啊……乖乖,这屋檐这么翘,这些窗户格子这么细……东家,不瞒你说,我们父子俩平时做的都是桌椅板凳、犁耙水桶这类结实耐用的家伙事儿,像上回一样帮您做些七巧板什么的还行。这……这么精巧的玩意儿……”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甚至有点打退堂鼓的意思。
阿柱年轻,眼神里除了为难,还有强烈的好奇和一点点被激发的好胜心。他仔细看着图纸,尝试着用他熟悉的木工思维去理解:“爹,你看,这大体上也是个房子样子,就是……就是细节太多了。这窗户格子,用薄竹片也能削出来。就是怎么把它们拼得这么细又不散架……还有这屋顶的瓦片,咋弄?”
阿柱爹深吸一口气,没有立刻回答儿子,而是抬头看向李晚,目光里带着庄稼汉的实在:“东家,你这图是好图,东西也是好东西。可咱爷俩的手艺,怕是……怕是一下子做不了这么精细,万一做坏了,糟蹋了你的好材料好想法,那可就……”
李晚看着他们父子俩既诚实又渴望尝试的样子,心里反而更有底了。她温和地笑了笑,鼓励道:“叔,阿柱,别担心。我既然找你们,就是相信你们的手稳、心细。这东西确实比做普通家什难,但我们不着急,可以慢慢试。”
她指着图纸,用更具体的描述降低他们的畏难情绪:“我们可以慢慢来,也不用一来就做得跟真的一模一样。我们可以先试试用薄木片做出大致的房子框架,就像搭个小一点的狗窝那样。至于这些精细的花纹,我们可以先想简单的办法,比如用烧红的细铁棍在木片上烫出简单的格子纹,代替复杂的雕刻?或者,我们先做一个小一点的、更简单的款式练练手?”
李晚的引导,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阿柱父子新世界的大门。阿柱爹眼中的迟疑渐渐被一种挑战自我的光芒取代,他搓了搓粗糙的大手,咬牙道:“东家,既然你这么相信我们父子,我们也不能怂!那就……试试!阿柱,咱爷俩就当下功夫学个新本事!”
阿柱更是兴奋地点头:“对,爹!咱慢慢琢磨,一次不成两次,总能摸出门道来!”
走出阿柱家,沈婷不解的问:“嫂子,连他们自己都说没有把握,你为何还要让他们做?就不怕糟蹋了材料吗?”
李晚听到沈婷的问题,脸上露出温和而睿智的笑容。她放慢脚步,看着小姑子清澈中带着疑惑的眼睛,耐心地解释道:
“婷儿,看一件事可不能只看表面。你说的对,他们确实没有把握,一开始也可能确实会糟蹋些材料。但是他们却拥有这世上最宝贵的东西:诚实、上进。他们有一说一,不会不懂装懂;当他们得到一点希望之后就会努力去抓住这个机会。”
她顿了顿,继续深入浅出地说:
“诚然,嫂子让他们做这个,肯定是为了将来能赚钱,可也不仅仅是为了赚钱。‘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阿柱是你哥的好朋友、好伙伴,相信如果你哥在,也肯定希望他们能过得越来越好。嫂子让他们做那个小房子模型,是想帮他们把做木活的路子走宽了。一直做桌椅板凳,手艺就到头了。可如果能学会做这种精巧玩意儿,将来就不仅能给咱们做玩具,说不定还能接城里那些富户小姐、夫人们的梳妆匣、首饰盒之类的精细活,那价钱可比普通家具高多了。”
“眼下看,我们或许会费些材料、多花些时间。但长远看,咱们是赚了。一旦他们摸索会了,这是就成了他们自己的本事,谁也抢不走,即便以后咱们不在这里了,他们也能凭着这门手艺过上好日子。而以后咱们的‘匠心阁’需要什么新花样,也不用总去外面求人,他们就能做,岂不更好?”
“可是,嫂子。”沈婷还是有些不明白,继续追问道,“我知道,他们学会了,就有了今后安身立命的本事。可这也跟我们没关系啊?为何嫂子会说我们赚了呢?”
李晚狡黠一笑,对着沈婷眨了眨眼睛:“你又怎么知道今后他们不会继续为我们服务呢?”
“所以啊,婷儿,”李晚最后总结道,“有时候看待人和事,不能只看眼前的一点得失。给别人一个机会,其实也是在给咱们自己的将来铺路。一点材料的损耗,比起可能培养出一个好匠人、让咱们多一份助力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沈婷听着,眼中的疑惑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对嫂嫂的深深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