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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天大的事,等伤好了再从长计议
2367字
09-07 23:22:34
翌日清晨,天光微熹,透过窗棂洒入客房。
赵三在一阵剧烈的头痛和全身散架般的酸痛中悠悠转醒。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茫然地打量着四周。低矮的茅草屋顶,泥土夯实的地面,简陋的木桌板凳……这显然是一户农家。记忆如同碎片般逐渐拼凑——他被追杀,力竭之际,似乎是一个年轻小哥出手相救,然后……他便失去了意识。
‘是哪位恩人家中?’他心中涌起感激,‘待会儿定要好好谢过恩人,若非他仗义出手,我赵三今日已成荒野孤魂,再也见不到北地的弟兄们了。’
他艰难地转动仍然昏沉的头颅,目光扫过房间,最终定格在趴在桌边、正发出轻微鼾声的身影上。起初只是觉得这睡姿有些眼熟,待他仔细看清那人的侧脸轮廓时,赵三的瞳孔骤然收缩,原本虚弱的身体里猛地爆发出了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不是他乡遇故知的惊喜,而是熊熊燃烧的愤怒!
沈福!竟然是沈福!那个被将军无比信任、委以守护小主子重任的亲卫!那个据说玩忽职守、弄丢了小主子后畏罪潜逃的叛徒!他居然躲在这里,还似乎睡得挺安稳?!
怒火瞬间冲垮了赵三的理智和虚弱,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挣扎起身,一把揪住了沈福的衣领,将他狠狠拽醒,声音因激动和伤势而嘶哑颤抖:“沈福!果然是你!你个混蛋!小主子呢?!将军那般信任你,将小主子托付给你,你竟然把他弄丢了!你还有脸活着?!你怎么对得起将军!?”
刚被惊醒的沈福一脸懵然,被这劈头盖脸的质问砸得晕头转向。弄丢小主子?这从何说起?
就在这时,沈安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和一小碟咸菜推门进来,恰好看到赵三揪着沈福衣领的一幕,吓得他差点摔了手中的碗碟!
“你做什么!放开我爹!”沈安和急忙上前,用力却又不失分寸地格开了赵三的手。其实以赵三如今的状态,若非沈福处于极度震惊中,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赵三脱力地跌回床上,喘着粗气,目光却死死盯着沈安和。这一看,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像!太像了!这青年的眉眼、鼻梁、乃至紧抿嘴唇时的轮廓,简直与记忆中威严的镇北将军年轻时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方才情急未曾细看,此刻再看,那股熟悉感扑面而来。
更让他震惊的是,他听到这青年喊沈福——“爹”?
赵三猛地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沈福,声音充满了巨大的困惑:“他……他是你儿子?”随即又急切地望向沈安和,“恩人……恩人您年方几何?”他明明记得当年分开时,沈福尚未成亲,怎可能有这么大的儿子,还是个与将军长得如此相似的儿子!
沈安和没有回答,而是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沈福。昨晚父亲说过认识此人,且神色凝重,此事显然需由父亲决断。
沈福看着眼前这混乱又充满误解的局面,长长地、沉重地叹了口气。该来的,终究是来了,只是没想到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他示意沈安和先将粥放下,然后沉声道:“安和,坐下吧。”他先对沈安和介绍,“这位是你父亲……麾下的亲卫队长,赵三。”然后,他转向一脸惊疑不定的赵三,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赵三,我不知道你为何口口声声说我弄丢了小主子。我现在告诉你,小主子,一直都在我身边。从未丢失。”
他抬手指向沈安和:“就是他。”
“什么?!”赵三如遭雷击,眼睛瞪得如同铜铃,目光在沈安和与沈福之间来回扫视,巨大的信息量冲击得他头脑发昏,“找……找到了?不,一直……在一起?那……那当年夫人为何派人传信至北地,说你护卫不力,致使小主子被拍花子的拐走,你畏罪潜逃,不知所踪?!将军得知后,悲怒交加,却还要稳住军心……”
沈福听到这里,气得差点笑出声来,脸色铁青:“好个毒妇,竟然还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分明是那毒妇容不下小主子,屡次暗下毒手!我不得已,才带着小主子拼死杀出将军府,一路隐匿行踪,躲到这偏远山村!怎么到了她嘴里,竟成了我弄丢了小主子,还畏罪潜逃?!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强压着怒火,将当年如何发现夫人(沈安和继母)的毒计,如何带着年幼的沈安和连夜出逃,如何一路躲避追杀,最终如何在这野猪村隐姓埋名、以打猎为生的经过,原原本本、细细地说与赵三听。
赵三听完,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愤怒的表情早已被震惊、难以置信以及后知后觉的愤怒所取代。他喃喃道:“竟……竟是如此?!我们……我们远在北地,竟全都信了那毒妇的鬼话!军中弟兄们还时常感慨夫人仁厚,独自支撑将军府不易……没想到,没想到她竟是如此蛇蝎心肠!竟将我们都骗了!”
激动之下,赵三挣扎着就要起身下床,想要给沈安和行礼拜见。救他的竟是自家小主子!回想起昨夜那凌厉精准、力道千钧的出手,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赵叔不必多礼!你身上有伤,快躺好!”沈安和连忙上前按住他。
沈安和心中亦是波涛汹涌,但他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他扶赵三重新躺好,问道:“赵……叔,你为何会从北地来到这千里之外的雨花县?又为何会被人追杀至此?”
赵三倚着床头,喘了口气,神色凝重地道:“回小……公子,”他临时改了口,“末将此番是奉命秘密南下,巡查军备线路,不料行踪泄露,一路上遭遇数波不明身份的高手截杀。不得已,只得一路绕道向南,试图甩开追兵,却不料他们如跗骨之蛆,紧追不舍,最终在此地被追上,幸得公子相救……”
“可知对方是什么人?”沈安和追问。
赵三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虽无确凿证据,但其行事作风和所用兵器功法,与勤王麾下圈养的那些江湖死士极为相似!”
勤王!这个名字让沈福和沈安和的心同时一沉。这意味着对手的势力远超他们的想象。
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三人都心绪难平。过往的冤屈、现实的危险、错综复杂的势力交织在一起,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最后还是沈福率先打破沉寂,他拿起那碗还温热的粥,递给赵三:“好了,过去的事暂且不提,真相既已明了,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眼下最要紧的是你的伤。先把身子养好,天大的事,等伤好了再从长计议。”
赵三接过碗,重重点头,看着眼前的沈安和与沈福,心中百感交集。昨日还以为已是绝路,没想到绝处逢生,竟意外找到了失踪多年的小主子,更揭穿了一个隐藏了十几年的巨大阴谋。
未来的路注定艰难,但至少,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