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进入林子深处,四下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沈安和叫住走在前边的沈福。
“嗯,啥事?”沈福回头问道。
“爹,之前我们来野猪村落户时,您是咋说的?不会有什么破绽吧?”沈安和上前几步,将头靠在沈福的耳畔小声地问。
“你为何问这些?可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沈福停下脚步,一脸警惕的看着沈安和,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爹,这么多年,辛苦您和娘了!”沈安和感激的说道“我……其实,小时候的事,我一直都记得。”昨晚跟李晚商议后,沈安和便趁着今日单父子俩进山的机会,把事情挑破。
“你……”沈福一脸震惊的看着沈安和,他想起那日在老鹰崖时无意间看到的沈安和手上那因为练剑而生的茧子。原来,那日他的猜测竟是真的。
“爹,您别误会。我今天跟您说这个,主要是因为……”沈安和将昨日进城看见沈金宝和回村后柳根说的事以及李晚的推测一五一十的跟沈福说了说,“晚儿说,您走过的路比我们吃过的饭还多,让我跟您说说,听听您的意见。”
听完沈安和的话,沈福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晚儿考虑得周全。当年为了活命,落户文书是托了旧日袍泽的关系办的,虽无大碍,但若被沈德贵这种地头蛇拿着鸡毛当令箭,细细查究起来,难免会有些小瑕疵,更怕他深挖下去.....牵扯出不该牵扯的。”他指的是沈安和真正的来历。
“从今日起,家里门户要看紧,尤其是夜晚。吃食饮水更要留心。让柳芽多盯着点厨房和外面送来的东西……告诉柳根多到村里跟那些孩子玩,平日里多注意一些那老东西家的动静。”沈福转身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等回去了我再仔细回想一下当年落户的细节和经手的人,看看有没有可能留下什么容易被抓住的漏洞?那些相关的文书契据,回去后,就让你娘拿给你,到时候跟‘那东西’(金线石)放在一起,万一官府问起,咱也拿的出‘证据’……”
“好!”沈安和应声也跟着往前走。
“你媳妇怎么说?”沈福一边寻找猎物,一边问沈安和。
“晚儿说,不管我以后回不回去,要想从容应对,就必须快速积累财富和培养人手……她还说那家人一肚子坏水,说不定背地里不知做了多少缺德事,惹毛了就……”
沈福听完,眼中满是赞许:“好!你媳妇思虑周全,比我这粗人强多了!就按你媳妇说的办……”
这边父子俩在山林里商量着对策,那边沈族长一早就去了村长家。
“老哥!老哥在家吗?”沈德贵的声音带着一种虚假的热络。
村长正在院子里侍弄几畦青菜,闻声抬头,见是沈德贵,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还是应道:“德贵啊,这么早?有事?”
沈德贵走进院子,也不客气,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长长叹了口气:“唉,还不是为了咱们村的事,愁得我一宿没睡安稳啊。”
村长放下锄头,擦了擦手,走过来坐下:“哦?何事如此忧心?”
“还不是村西头那片洼地!”沈德贵手指着西边,一脸痛心疾首,“多少年了?那就是个烂泥塘!蚊子窝!白瞎了那么大一片地!不能种粮,不能放牧,看着都闹心!每次路过,村里人哪个不摇头叹气?说那是块死地、废地,白白糟蹋了祖宗留下的基业啊!”他捶胸顿足,仿佛那片沼泽吸走了他沈家的风水。
老村长沉默不语,那片洼地确实是村里多年的心病,他也曾想过办法,但投入巨大,收效甚微,最终只能无奈放弃。
沈德贵话锋一转,脸上忽然挤出几分“欣慰”的笑容:“不过啊,老哥,如今咱们村来了个能人!那块地啊,有救了!”
“能人?谁?”老村长一时没反应过来。
“还能有谁?沈安和家新娶的那个媳妇,李晚啊!”沈德贵声音拔高,带着一种夸张的赞叹,“你是不知道,这丫头在娘家村里,那可是出了名的能干!我听人说,她们李家村靠河边有大片沙地,贫瘠得很,种啥啥不长!结果呢?硬是让这丫头给盘活了!种上了甜瓜,据说那瓜长得又大又甜,卖得可好了!李家村的人提起她,没有不竖大拇指的!啧啧,这本事,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老村长听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将信将疑。李晚的聪慧和魄力,他见识过(修庙一事),但沙地种瓜和治理沼泽,这难度可天差地别。他迟疑道:“德贵,你的意思是……?”
沈德贵一拍大腿,仿佛灵光乍现:“我的好老哥!这不现成的能人就在咱们村吗?既然李晚有这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能把沙地变瓜田,那咱们村西那片烂泥塘,何不交给她试试?让她施展施展拳脚,把那废地变成宝地!到时候,荒地变良田,咱们野猪村凭空多出几十亩好地,子孙后代都得念她李晚的好!念你老村长慧眼识珠、举贤任能的好啊!”他刻意把“功德”和“村长识人”的功劳都捧了出来。
老村长心头猛地一跳。他看向沈德贵那张看似诚恳实则深藏算计的老脸,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这是要把李晚架在火上烤!把一块公认的、积年难治的“死地”硬塞给一个新媳妇,成功了是奇迹,失败了就是天大的笑话和罪过!沈德贵这是要借刀杀人,用这块沼泽地彻底毁了李晚在村里的声望,甚至可能逼得她倾家荡产!
“这……这恐怕不妥!”老村长断然摇头,语气带着不满,“德贵,那片洼地什么情况你我都清楚!多少辈人都拿它没办法!投入巨大,见效却渺茫!李晚一个刚嫁进来的新媳妇,就算在娘家有些本事,那也是沙地,不是沼泽!这根本是两码事!把这么重的担子压给她,这不是欺负人吗?村里人知道了,会怎么说我们?”他试图点醒沈德贵,也试图维护李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