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晨光透过窗棂,在李晚的裙摆上洒下细碎的金斑。她拢了拢身上的夹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窗棂—— 三年!她从一个二十世纪幼儿园教师来到这个古代的小山村已经整整三年了。当年那破败的老屋早已变成了欣欣向荣的李家作坊;第一次和家人一起动手脱土基建的新房如今变成了宽敞明亮的青砖大瓦房,窗纸也早已换成崭新的桑皮纸,糊窗的面糊里还混着艾草,既能防虫又带着淡淡清香。
推开雕花木门,迎面便是整齐排列的青砖瓦房,檐角挂着的铜铃在晨风里轻轻摇晃。在她的倡议下,去年村里对各家住宅、田地和村道重新进行了规划改造。高低不一的茅草屋全部拆除,统一建成整齐划一的青砖瓦房。有钱的自己出钱,没钱的先由村里垫付,再从今后一家的收入中慢慢扣除。想起陈老汉带着孙女住进新家时那眼里泛着泪花,嘴角却咧得老开,露出仅剩的几颗牙的样子,李晚不禁一笑。
村道两侧的芭蕉树抽出了新芽,去年她带着孩子们种下的野蔷薇顺着篱笆攀爬,花苞在薄雾中裹着层晶莹的水珠。养猪合作社的方向飘来阵阵饭香,想来是张婶又在教新学徒制作熏肉了。
“姐!” 清脆的呼唤声打破宁静。李杰背着竹编书箱从门口跑来,藏青色的粗布长衫虽洗得发白,却格外整洁。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挂着细密汗珠,眼里满是兴奋和急切,“快!爹爹已经套好马车,就等我们出发了!”
李晚笑着替弟弟拍去肩头的尘土,目光落在他腰间系着的平安符 —— 那是去年腊月,她特意去城里的慈云寺求来给他和李旺的奖励——当时两人分别考了学堂一二名。“路上小心些,别摔着书。” 她轻声叮嘱,“见到陆大人,记得行礼。”
说起陆明远,李晚心中满是感激。一年前若不是这位县太爷明察秋毫,还李家清白,如今的李家作坊只怕早已被王地主和周管事侵占,李家村的村民也依然是贫穷的吃了上顿没下顿。后来在陆明远的支持下,村里不仅重新规划了田地,还建起了作坊,日子越过越红火。
“晚丫头,快上车。”院门口的马车上,李老太正一脸慈祥的向她招手,再没了往日的尖酸与刻薄。就如原主所说,李老太并不坏,当年做出毒打原主的举动也不过是家里太穷,逼得她不得不算计家里的每一文钱和每一个物品。李老头满面笑容的坐在李老太旁边。
“爷,奶,爹,娘!”姐弟俩礼貌的喊人,走到车旁,看了看,车上只有自己一家“二叔他们不去吗?”
“来了!来了!”不等李有田回答,张氏的声音传来,“我就说快点快点,你非不听,城里的院子里啥没有,你非要收这收那……”身后跟着憨笑的李有才,背着包袱的李花。走在最后的是同样背着竹编书箱的李旺,此时的他正一脸无语的望着自己的娘亲——张氏,明明就是她自己磨蹭,如今倒怪起别人来。
一家人赶着马车驶向村口,迎面碰上金宝堂伯赶着装满山货的马车过来,车辕上还坐着周寡妇。说起这两人能成为一家,还得感谢李晚当初让李金宝进作坊干苦力还债。在作坊的两年间,李金宝时不时帮周寡妇,哦!不!现在要喊周婶了,在不知不觉间相互产生了好感。从没想过儿子会成亲的李梁氏恨不得给李晚塑个金身,每天三炷香的朝拜,感谢李晚将废物儿子改造成功。
“大爷!有田哥!晚丫头!你们一家这是要去哪儿?”李金宝停住马车笑着问道。
“嗨!这不是过两天两个娃就要参加县试了嘛,”李老头有些喜不自禁的回道,“我们一家打算陪他们进城看看。”
“哦,是未来的状元郎要考试啊!那堂伯就先祝你们两个小家伙金榜题名!”李金宝真诚的给李杰、李旺送上祝福。
“晚儿,带上这个。” 沈安和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将个油纸包塞进李晚手里,“我娘新做的桂花酥,路上垫垫肚子。” 少年俊朗的面容染上薄红,不等李晚道谢,便匆匆跑开了。
马车轱辘轱辘碾过青石板路,李晚掀开帘子,望着渐渐远去的李家村。这三年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闪过:教村妇们做玩偶换钱时的欢声笑语,带村民改良水稻种植方法时的苦口婆心,面对作坊被烧时的无奈,还有和沈安和一起在山林里穿梭的休闲时光……